立夏和立冬开始用力踹门。
好在门本来就破,两人踹了十几下就踹开了。
门一踹开,满身是血的顾大江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杀气的顾立春。
大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立春,既震惊又有些害怕。
顾立春看着弟弟妹妹那满脸的惊惧,慢慢冷静下来,他是陷入魔障了。刚才,有一个瞬间,顾大江的背叛和前世那双不负责任的父母交叠了在一起,那心里的怒火和怨气交织在一起……
顾立春自嘲地笑道,原来,伤口一直都在,只是他误以为愈合了。
田三红扑上去抱着顾立春,啜泣道:“娃,娘知道你生气难过,可不能出人命啊,咱不打了啊。娘不恨那个死人了,随便他怎样都没关系。”
立夏和小满也围上来劝:“哥,你别气了。为那种人不值当。”
顾立春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说道:“不打了,手疼,嫌脏。”
他走到躲在墙角的顾大江,居高临下地说道:“顾大江,村里要□□你,你和钟艳丽都是‘破鞋’,他们要‘斗破鞋’,我在农场给你找了份临时工,每月20块钱,管吃管住,你现在就跟我走。”
顾大江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你真的给我找了份临时工?”
顾立春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点点头。
顾大江见他已经恢复正常,便大着胆子问道:“那活累不?什么时候能转正?”
顾立春的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活一点也不累,住大屋子,管饱饭,吃得也不错。你只要好好干就能转正。”
田三红把顾大江扶到屋里去处理伤口,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立夏以为又是来看笑话的,便没好气地嚷了一句:“别敲了,都不在家。”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找你哥,我知道他回来了。”
立夏听出是陈禹的声音,便找开了门。
顾立春瞥了陈禹一眼,这么光明正大的登门,这是头一次。
陈禹盯着顾立春看了一会儿,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顾立春嗯了一声,带他进了自己屋。
陈禹一进来,毫不客气地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赶紧想办法把你爹弄走,顾惊蛰这几天正在到处奔走,准备‘斗破鞋’,听说,隔壁村子里也有,应该是攒够一波,一起斗,你知道的,□□这事,被斗的人越多,越热闹。”
陈禹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而且,被□□时全家必须到场,你娘你弟弟你妹妹你,都得在场看着。”
顾立春点头,“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陈禹的脸上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你看,我多懂□□,这方面你远不如我。”
顾立春哭笑不得,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
陈禹笑完,又正色道:“我劝你最好赶紧带着你爹离开。要是顾惊蛰知道你回来,没准会提前行动。”
顾立春也觉得这有这个可能。
他站起身去找田三红,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推上自行车,看了顾大江一眼,“咱们今天就走。”
顾大江不情愿地道:“我身上还有伤,明天再走也不迟。”
顾立春冷笑:“你要是想脖子挂鞋游街,你就等。”
顾大江纠结一会儿,只好说道:“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出门去跟……哥们打声招呼。”
顾立春冷冷地盯着他,陈禹在旁边开口道:“你是想跟钟艳丽打招呼?不用了,人家早躲到亲戚家去了。”
顾大江这才发现陈禹,瞪着眼睛嚷道:“你这个坏分子到我家来干啥?”
陈禹反唇相讥:“我是来告诉你,挨□□时要注意哪些事项。”
顾大江还想骂人,立夏和立冬上来,一左一右架着他就往外走,小满说道:“爹,你能不能要点脸?人家陈禹挨□□是因为出身不好,你可是自己努力挣来的。”
顾大江怒喝一声:“你这个丫头片子,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兄弟俩把顾大江架出去,顾立春接过田三红递过来的行李,田三红有一肚子的话要给顾立春说,但又不知道该说哪句。
顾立春不好在家耽搁太久,便说道:“娘,立夏立冬小满小雨,你们都记住了,这件事,错在爹,你们没有一点错,不要觉得抬不起头来,该怎样就怎样。谁嘲讽你们,就狠狠地骂回去;谁欺负你们就狠狠地打回去。打不过的,先留着,等我回来。”四个弟弟妹妹一起点头,本来他们心里挺怕的,听大哥这么一说又不怕了。
说完,顾立春特地嘱咐田三红:“娘,你要坚强起来,家里还指着你呢。千万别自责,一条狗吃屎是因为它是狗,狗的天性就是爱吃屎,不是因为主人没看好,也不是因为主人没能耐。”
陈禹:“……”看了看“那条”顾大江。
顾大江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他被儿子当着大家的面骂作是狗。
顾大江咆哮道:“顾立春,你骂你爹是狗,你是个啥?你说你是啥?”
顾立春淡声说道:“我还能是什么?我是打狗的呗。”
“赶紧走,别啰嗦。”
顾大江突然往地上一坐,耍赖道:“老子不走了,□□就□□,老子不怕,反正丢脸的可不光是我。”这还威胁上了。
顾立春可不怕威胁,他问陈禹:“□□会是要挨打的吧?”
陈禹很配合地回答道:“当然得打,菜叶子、石头、土坷垃什么都扔,要是现场失控,大家会一涌而上,拳打脚踢,打死人是常事。像这种斗破鞋的,说还不定有人要扒衣服,嗯扒光了衣服打,哪里犯错就打哪儿。”
听到这里,顾大江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