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好像被她这样看一眼,她被恨意冲昏了的头脑也终于一点一点地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伸手,把一包纸巾递到了母女两人跟前。
“那我该怎么做?他不会同意离婚的!要是再被邻居知道了,那芸芸……”林秀英一边小心地给女儿擦着眼泪一边不由得问——等到话问出口,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对面的女孩子甚至都还没有成年,她却下意识地去征求她的意见。
“即使阿姨你真的能杀了他,周围的邻居也一样会知道起因是什么。大家对女孩子总是很苛刻,即使是完全的受害者,也总要受到各种各样的羞辱和歧视。”阮棠说,“我们昨天也已经咨询过律师,很遗憾这件事恐怕很难通过法律解决,”
女人脸色更白:“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想了一个办法,”阮棠说,“只要阿姨你是真的想离婚,大概率是可以成功的。芸芸还有一年半高考,如果你们不愿意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过去的话,等她考上大学,把这件事闹开,之后就一起离开南城吧。”
林秀英起初还用力点头,听到后半句时,神色又有些迟疑。阮棠说的她再清楚不过,一旦被别人知道,哪管她的女儿是不是受害者,旁人的议论和闲话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她现在也冷静了一些,再是恨,也比不过自己女儿的安全本身更重要。
“我会的。”庄芸芸却突然开口,“如果我们都不说,他还会骗别的人、侵犯别的女孩子。”
阮棠笑了起来。
……
几人一起去了庄芸芸家。那个男人去上班了,家里没有人。庄芸芸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一起打包带走。庄芸芸原本是今天就不肯再去阮家的,但租房子也实在没有这么快,于是行李还是暂时带去了阮家。林秀英一夜没睡了,这时候却哪里还有睡意,当即就去一中附近寻摸合适的房子了。
“学校有助学金可以申请,”阮棠提醒,“回头我把材料发给你。”
一中大部分学生家境都还尚可、很少有人申请,助学金的名额倒是不怎么紧张,庄芸芸眼下的情况表,完全符合条件。
庄芸芸也没有矫情,说了谢谢就点头应下了。
这天傍晚,林秀英在家里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他也是工人,不过是国企编制,又是常日班,工作时间非常稳定。王立回到家,见到林秀英,甚至还和平时一样笑着问:“芸芸出去了啊?”
——仿佛前天晚上什么时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她今天早晨的幻觉而已。
可她最近都是夜班、晚上都不在家,要不是女儿坦白,她确实根本就不会发现女儿已经两夜没有回家了。
她心里几乎恨到了极点,却还记得白天那个女孩子交代自己的话,低下头挡住自己的视线,低声说:“我下午打她电话,她去同学家玩了,说要住几天。”
“去找同学玩玩也好,但女孩子晚上不回来是不是不太安全,还一住就是几天,”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一脸诚恳,像是最称职的父亲由衷地在为女儿担忧,“问了是哪个同学了吗?别是学坏了。”
——根本就是笃定了一向怯懦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敢说,想让她这个“不知情”的母亲再去把女儿找回来,继续住在家里、处在他的掌控之下,好让他继续为所欲为。
林秀英深吸了口气,努力装出平时温和木讷的样子,也笑了一下:“不会的,是在她班长家呢!就是总是考年级第一那个。”
“哦,班长啊,”男人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看起来居然有些兴奋,“那就好,那就好。”
很显然王立并不关心妻子——林秀英这几天下了夜班后就四处去看房子,但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租房这事,倒是纪晚后来主动提出的,她现在住的楼上还有一间在出租——在讨论办法的时候,久经社会毒打的纪晚提供了非常关键的帮助。虽然房子老旧,但离一中不远,租金也便宜,再加上住在纪晚楼上还能有个照应,林秀英几乎是没考虑多久就和房东签了合同。隔了两天,她又特地跑了一趟,给纪晚送了一条自己亲手织的围巾,请求她如果可以的话,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女儿。
她平时三班倒的工作本就辛苦,近来又都是夜班,为了赶着织完一条围巾,几乎都没有合眼的时候。纪晚捧着围巾神色有些复杂,却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是她从没拥有过的,来自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
又过两天就是元宵。
南城经济发达、早早和国际接轨,年味反倒是不太浓了。元宵节也有灯会,不过人实在是太多,阮棠去过两次,每回都是人山人海,与其说是看灯,倒不如说是看人,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但今年的元宵节一早,应覃就来期期艾艾地问她:“姐姐,晚上可以一起去看灯吗?”
阮棠对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有些没辙,到底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到了下午,阮棠还在房间看书,就听见房门被敲了两下,等她说了“请进”后,少年人挺拔俊秀的身影就从门口挤了进来,一只手还很可疑地背在自己的身后。
阮棠放他进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她。
“晚上要去看灯,我也准备了一盏。”少年在她身前站定,终于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兔子灯,像是阮棠小时候,爷爷元宵哄她时亲手用竹篾扎好、宣纸糊成的那种兔子灯,只不过小时候爷爷在灯里装的是蜡烛,现在他换成了用电池的小灯泡。
少年把兔子灯举到她面前,在她的注视下慢慢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轻声问:“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是“可以收下这盏灯吗”,还是“可以带这盏灯一起去吗”,又或者是“这盏灯做得可以吗?”再甚至……是别的什么“可以吗?”应覃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种意思。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女孩子,看她笑着接过那盏灯,有些好奇地按亮了那个小灯泡,然后又抬起头来,笑盈盈地回答:
“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可以(带这盏灯和我一起去逛gai)吗?
姐姐:可以(谈恋爱)哦——达成共识——
很久以后,终于知道了真相的弟弟:错过了亿点点.jpg
第49章
阮棠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少年人的手,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白皙光洁,并没有什么“做手工”留下的伤口,顿时也放心了下来,没有追问。
应覃去沙发边搬了一张带储物箱的小凳子过来,摆在阮棠附近,乖乖坐在“小板凳”上陪她:“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马上开学了,先预习一下。”阮棠说完,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停顿了一下,随即有些认输似的笑了一下,“等我很无聊吧?要出去逛逛吗?”
少年人有一瞬间的愣神,紧接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陡然亮了起来,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带倒了“小板凳”。他一边手忙脚乱去扶凳子,一边忙不迭点头。
阮棠带他出门:“看电影好吗?”
少年人猛点脑袋,一边又不知道还想到了些什么,耳根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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