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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来看味县城内的情况。
依照马融的要求,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马融之侄马义派人传令四门,让各门守将把城门钥匙上交给自己保管,还亲临面向汉军营地的味县北门,亲自从北门守将王导的手中,收回了味县北门连同瓮城的城门钥匙。
因为马义手里拿着盖有建宁太守印信的马融亲笔手令,王导还是面无表情的把钥匙交给了马义,其他三门的守将也全部如此,并没有出现什么违抗命令的情况,马义也这才心中稍安,赶紧返回建宁太守府向叔父马融复命。
上到大堂时,马融正在与他的心腹主薄罗兴一起享受汉军在过年那天送来的方便面,见马义上堂,马融还赶紧招呼他坐下吃面,然后还是在差役为马义泡面的时候,马融才向马义问道:“怎么样?城门钥匙都收回来没有?各门守将都是什么反应?”
“回禀叔父,四道内门,还有四座瓮城的钥匙,都收回来了。”马义如实禀报,又说道:“小侄到北门收钥匙的时候,王将军的模样好象很不高兴,似乎有些不满。”
“不高兴也没办法。”马融颇为无奈的说道:“他是老都督来到南中后亲手提拔的牙将,受老都督的恩情太大,所以必须得小心一些,也只能是等以后慢慢给他补偿了。”
“叔父,小侄有一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马义的神情十分犹豫,迟疑着说道:“叔父你今天,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老都督既对我们马家有恩,你又当众立下过誓言,答应过不会强迫老都督留下,现在食言反悔背义忘恩,南中将士和百姓会怎么看你?”
“你以为我想这样?”马融的回答十分无奈,说道:“老都督反复无常,归降了大魏朝廷又变节投靠贼军,还代表贼军进城劝降,动摇我们大魏军队的军心士气,叔父如果不乘机把他拿下,将来朝廷追究下来,叔父如何交代?”
“还有。”马融又补充道:“不要忘了你的伯父,他现在一家都在成都城里,叔父我和你如果稍有动摇,你伯父一家马上就会受到牵连,你难道希望你的伯父全家被下狱斩首?”
想想自己在成都城里的伯父马修一家,父亲马恢已经过世的马义也无话可说,只能是叹道:“希望味县的将士能够明白我们的苦衷,千万别动摇,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及贼军,大部分的军队又是从南中各地紧急抽调而来,战斗力参差不齐,中间如果再出现叛徒,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量他们也不敢。”马融自己给自己壮胆,说道:“大魏律法,军队将领士卒一旦变节降敌,家眷一律问罪,有这层顾虑,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可是叔父,我们的将领士卒,家眷基本上都在南中啊。”马义赶紧提醒道:“他们就算变节降敌,也有希望救回他们的家眷啊。”
一直都在用这点安慰自己的马融脸色有些阴沉了,旁边的马融心腹罗兴则慢条斯理的说道:“明府,卑职认为,对于我们味县将士,除了要提醒他们为自己的家眷考虑外,还得让他们看到希望,要让他们知道,魏国大军很快就能赶到,帮着我们彻底铲除张志贼军,这样才能鼓舞起他们的军心士气。”
“我们的将士又不是傻子,这种话那骗得了他们?”
马融没好气的说道:“从成都到建宁道路遥远,多是山路崎岖难行,而且我们还是腊月初五才紧急派遣信使北上向成都求援,就算信使跑得再快,这个时候成都那边也肯定连援军都还没有集结完毕,粮草军需也还没有准备充足。”
“明府放心,魏国大军绝对不会来得太晚。”
罗兴突然笑得无比神秘,狞笑说道:“因为早在十月下旬,就已经有人遣使北上,赶往成都去与大魏的益州刺史卫瓘联系,把霍彪被张志贼军生擒活捉的消息,禀报给了卫刺史知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卫刺史那边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他派遣而来的援军,也一定会比明府你预料的要早得多。”
“十月下旬?”马融一楞,惊讶说道:“十月下旬,就已经有人向卫刺史密报了霍彪被擒的事?谁派的使者?”
罗兴笑而不语,马融则立即醒悟过来,惊讶说道:“难道是你?你派人向卫刺史告了密?”
“明府误会了,就是借给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也绝对不敢背着你做这样的事。”
罗兴赶紧摇头否认,又说道:“而且消息也不是卑职故意散播出去的,是有人暗中向卑职求证,打听霍彪被擒的情况到底是真是假,卑职才马上明白,卫刺史派来味县的眼线,已经听到了风声,也肯定他们不会疏忽大意,一定会向卫刺史禀报此事。”
“匹夫,你以为本官会相信你的鬼话?”马融的额头青筋暴跳,怒道:“说,你是不是已经被魏人暗中收买了?替魏人暗中监视本官?”
“明府,这一点还重要吗?”罗兴不答反问,又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只能同舟共济,坚守味县,等待大魏援军,不然的话,城池一旦被张志贼军攻破,我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考虑到味县城破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马融的愤怒不由很快就被恐惧代替,罗兴察言观色,又说道:“明府,眼下我们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卑职建议,你不妨明天就把早早有人与卫刺史联系的情况公之于众,同时伪造一道卫刺史给你的回书,宣称援军不日将至,如此一来,我们大魏将士必然军心大定,全力守城,坚持到大魏援军赶到。”
黑着脸盘算了许久,马融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早不说,早点说的话,本官今天给爨友那条老狐狸写信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他了。”
“明府恕罪,之前一直都没有合适机会,所以卑职没敢轻易进言。”罗兴口不对心的谢罪,又说道:“不过爨老前辈那边,明府完全可以不必有任何担心,他目前按兵不动,其实绝对不是骑墙观风,仅仅是在等待机会向张志小儿下手而已。至于道理嘛,也很简单,爨老前辈除非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在这种天下大势面前倒向张志贼军,给大魏朝廷乘机对他下手的借口。”
马融的脸色依然青黑,半晌才说道:“我想见卫刺史派来的人。”
“明府放心,卑职明天就和他联系,请他来与你见面。”罗兴一口答应。
马融黑着脸点头,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暗道:“这个匹夫被魏人暗中收买虽然可恨,但也确实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卫刺史那边提前有所准备,援军来得肯定比我预料的快。”
正因为咽下了罗兴喂的定心丸,马融一直紧提在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到了天色全黑后,得到马忠与霍弋传授的马融,还率领着亲兵队登上了最危险也最重要的北门城头巡视了一番,又在期间对守卫北门的南中军牙将王导好言安慰,一再声称自己收回钥匙并非不信任王导,而是为了谨慎起见,同时许下种种同富贵共患难的诺言不提。
还是在做完了这些后,马融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太守府休息,为了排解压力,马融还叫了一名侍妾陪寝,很是折腾了一段时间才呼呼大睡过去,还在梦中看到了自己被曹魏封为南中都督,接替霍弋成为南中土皇帝的美好画面。
“轰隆——!”
北门方向突然传来的惊人巨响,一下子就响彻了味县全城,也直接惊醒了味县全城的军民百姓,出于直觉,光着脚跳下床榻后,马融除了大叫质问出了何事外,又在第一时间穿衣披甲,还有下令擂鼓聚将,准备赶到太守府大堂主持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