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递往宫中的帖子如同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回音。段容时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众人不敢攀附他,倒是十分欢迎苏浈,只是这些接见苏浈的官眷,要么自己就深陷此案想托苏浈求情,要么一听是顾家的事便讳莫如深。
苏浈像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等收到静妃召见旨意时她简直喜出望外。
太子和恭王一同监审,实则暗暗角力,若东宫不肯出手,她去拜见静妃求情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静妃是一品皇妃,在玉寿阁中摆出的排场同皇后不相上下。她这次召见的不仅苏浈一人,还有许多其他的命妇,苏浈打眼一瞧,十个里八个有诰命,剩下两个父兄都是重臣。
静妃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上了许多南国快马送来的鲜果请各位品尝,命妇们争相吹捧着,这场面俨然就是坤宁殿中的群芳宴。
恭王争储之心昭然若揭,静妃也是毫不掩饰僭越皇后的行止,反之皇后和太子一味自保,甚至要舍弃顾家的势力。
这场三司会审赢家究竟是谁,不言自明。
苏浈按捺着性子等到宴散,各家命妇都离去了,她才上前拜道:“静妃娘娘。”
静妃倒没奇怪,笑着召她上前,“那日在皇后殿里我便说,段侯娘子生得如此样貌,一身高华气度,又不骄不躁,是个有大出息的。如今看来,当真是缘分二字。”
苏浈眉心一跳,“娘娘谬赞了。”
静妃笑意更深,“苏娘子何必自谦,段侯看重你,自然有他看重你的缘故。段侯的事阿禾都同我说了,既然都是自己人,以后常来常往就是,熟悉之后也不必如此生分。”
阿禾自然是恭王郑瑜禾。静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段容时已经投了恭王,苏浈不明就里暗自心惊,也不敢答这话,只又行了一礼。
她不知道的是,段容时只答应在这一案上出力,至于他以后究竟要不要彻底站在恭王这艘船上,恭王试探多次,段容时一直态度暧昧地打太极。
段容时含糊其辞,恭王和静妃十分不满,碍于他手上实权不肯轻易闹僵罢了。这次静妃召见苏浈,既有试探,也存着拉拢之心。
苏浈听静妃夸了几句,头皮发麻,正在犹豫要不要替顾家求情时,宫人却来报恭王入宫觐见。
静妃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他入宫的日子。”她握着苏浈的手直叹气,“我一介深宫妇人,难得见机会娘子这样的标致人物,真是可惜了。这样吧,你拿着我的令牌,以后只要经通报就可入宫来见我。”
静妃从腰上解下一块刻着玉寿阁徽记的镶金玉牌,递给苏浈,苏浈连忙推辞。
就在两人推来让去时,恭王却进了殿。
按理说恭王觐见,苏浈身为臣妻理应避让,只是这头她同静妃说话耽搁了脚步,那头宫人对恭王禀报时说得不清不楚,恭王只以为殿内是母妃亲戚,便径直入了殿,便让两人装了个对面。
恭王连忙低头作揖,“孤冲撞娘子失礼了。”
他是一品亲王,皇帝亲子,苏浈哪里敢受这礼,连忙侧身避开又回了一礼,“是臣妇失礼,臣妇这就告退。”
恭王朝她点点头,苏浈连忙快步出门,余光看见他拇指处套了一枚白玉扳指。
进宫一趟本是要为顾家求情,却无功而返,苏浈心里焦急,只能又多出门同各家内眷结交,这日却有个不速之客上门。
徐氏带着苏沐上门来了。
徐氏毕竟是苏浈名分上的嫡母,苏浈不欲在主屋见她,让人将母女俩请进正堂暂侯,换了一身衣服来见客,见着徐氏却是大吃一惊。
短短几月不见,徐氏整个人瘦脱了形,两个眼窝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又高又突,显得面相十分刻薄。苏沐也是灰败着一张脸,往日的灵动纤巧全然不见,看到苏浈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徐氏自觉是长辈,进屋之后便坐在主位。苏浈也不同她客气,直接在另一张主座上坐下,“母亲难得前来有何要事?”
苏浈穿了一件蓝底绣金银丝线的窄衫长裙,缘边一圈红色锦绣围边,秋日凉她还在外头加了一件青色的短褙子。
近日她常要宴客,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做的,包括随云髻上的绿松石孔雀衔花冠子和凤鸟步摇钗,也是才从金匠处送过来的。
徐氏母女形容憔悴,苏浈却容光焕发。徐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话时都冒着酸气儿,“大姑娘如今出息了,瞧这衣裳这样鲜亮,比宫里娘娘都要富贵几分。”
苏浈不耐打这些机锋,她知道徐氏无事不会前来,便道:“母亲有话还是直说吧,女儿还要去徐国公家做客,不愿误了时辰。”
苏沐气性大,听她这么说直接就黑了一张脸,徐氏差点绷不住脸色,冷笑道:“姑爷得了富贵,大姑娘便连自家亲人都不要了?你父亲才进了大理寺狱,你竟还敢光鲜亮丽地去赴宴,是真不怕被人耻笑吗!”
苏浈这些日子忙着替顾家奔走,倒真不知道连苏迢也被抓紧了大理寺,登时皱了眉。
徐氏看出端倪,更是冷笑连连,“你身为段侯的枕边人,竟连这也不知道,当真是无用至极。”
前些日子苏迢因献策有功,直接从司农寺擢升中书舍人,拟撰诏敕好不风光,连带着徐氏同苏沐都满面红光,徐氏更是把握机会,替苏沐精挑细选,挑中了鸿胪寺卿的嫡子黄演为夫家。
这门亲事在从前算是高攀,如今却算是门户相当,若非那嫡子已经中了进士,徐氏怕是还瞧不上眼。
两家互通消息,已经寻人合了八字,只等灾情一过便挑个好日子下定,却没想到统御司上门,说苏迢渎职欺君,直接将人下了狱。
黄家得知消息,立刻退了这门亲事,对苏家人避而不见。徐氏消息不通,四处求人,却总吃到闭门羹,连母家沛国公府都不肯见她。
虽然苏迢身陷大理寺,但拿人的是统御司,徐氏想来想去,只能带着苏沐上段府找苏浈问话。
苏浈此时的心境着实复杂。
她从前极敬重父亲,即便苏迢偏心冷漠,从不肯对她假以辞色,苏浈也只以为是苏迢性格严肃,不苟言笑。
直到在梦中,她亲身体会到的一切,彻底击碎苏浈所有的幻想。
苏迢苛待长子,慢待亡妻,对她这个亡妻留下的女儿也只有漠视,一颗心自私得只装的下他一己荣辱。
如今他进了大理寺狱,苏浈生不出一丝担忧心慌,只有好奇同冷漠。
苏浈垂眸,看得徐氏现出一丝慌乱后,缓缓开口道:“想来若我当真无用,母亲也不会急急要见我了。只是母亲在京中交游广泛,尚且无计可施,我又哪里有施展的余地呢?”
徐氏握紧了帕子。苏迢被带走时大吼愿望,叫骂是段容时陷害,可见苏迢被抓同段容时脱不了干系。
苏迢进了大理寺,便是他的案情要并入太仓失火案,而段容时又是主审,这分明是他做了个网将苏迢套进去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