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流云忍着笑,上前接过东西,“辛苦姐姐了。”
青叶摇摇头,行了个礼退下,又合上了喜房的门。
“主君想得周到,娘子有福了。”飞絮笑得揶揄,果然被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说什么久等,当谁稀罕似的。”
原还有的几分惶惑也被尽数抚平,苏浈嘴角抿出个笑,梨涡若隐若现,一双杏眼比烛光还要亮几分。
段容时是新贵重臣,如今又得了可以福荫子孙的爵位和封地,从前或许还有人笑他一味奉迎,朝不保夕,往后却再没有人敢有所轻视。
席上议论之声此起彼伏,说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现下却没人再端着架子,高声争论的样子,比市井小民差不了多少。唯有门下阁老卢康德老神在在,淡然地饮了几杯水酒。
前头二皇子痴恋苏浈传得沸沸扬扬,后来苏浈又在宫宴上闹了那一出,明着是不愿婚姻受人掣肘,实际上谁看不出来,这苏浈分明是拒了二皇子的青睐。
后来二皇子得势,谁人不避忌着苏家女,唯有段容时急吼吼地求娶,人人都以为他是得意忘形,却没想到人家胸有成竹,仗着皇帝宠信,并不畏惧二皇子。
这桩婚事办得急,却请动年过七旬的卢阁老来保媒。卢阁老夫妻和睦,子孙成器,又深得皇帝敬重,席上不少人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来的。
皇帝旨意须经门下复核,想来这位卢阁老也是早早得了消息,这才应承了这桩大媒。
还正热闹着,段容时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现身,向众位宾客行礼,宾客们连连推辞。
“恭喜侯爷新婚,侯爷大喜啊。”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侯爷,从前若有什么得罪之处,都是在下的不是,若……”
“侯爷……”
众人伸长了脖子要向他敬酒,段容时却径自走到卢阁老面前。
“学生多谢先生襄助之情。”段容时深深一揖。
场面忽地一静。
卢阁老是先帝爷亲笔点的状元郎,学富五车,能让他开班授课的,除了宫中的二位皇子之外不作他想。
段容时并非二皇子或者四皇子的伴读,他能称卢阁老一句先生,完全是因为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他的父亲段伯言立下过赫赫战功。
有不清楚此事的人悄声问道:“定南县侯竟是卢阁老的学生?这……”
声响不大,倒是点醒了许多人。
定南县侯,定的是哪个南?
段容时一无战功,二无父荫,说来还是个逆贼之子。这定南县侯明面上是指京畿附近的定南县,实际上到底还有几分敲打警醒,只能说天子之意不可测。
方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现下却有许多人偃旗息鼓。
“我老啦,沾沾你们年轻人的喜气,哪有什么帮不帮的。”卢阁老抬了抬眉毛,将堂中情形尽收眼底,话锋一转,“你既称我为老师,我便再赠你一句。‘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望你谨记。”
段容时神情未变,郑重地再一拜,“学生受教,必当时时谨记于心。”
卢阁老又笑起来,说了几句夫妻和睦,福泽绵长的祝语,再饮过一杯酒后,便说自己年岁大了,提前告退。
段容时亲自将他送到门前,怔怔许久,才转身投入满堂的热闹中。
喜宴毕竟是喜宴,无论心里怀着什么样的主意,两轮酒过后,都只顾着高兴了。段容时被人缠着灌了几大坛子酒,喝了个宾主尽欢。
待到回屋时,夜已深了,苏浈长发披散,脑袋靠着床柱,等得已经睡着了。
段容时放轻了脚步,飞絮见他进来,正要推醒苏浈,却被制止。
“无妨,她也累了一天了,让她好好歇着吧。”
飞絮瞧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主家,轻声道:“回禀主君,娘子还未净面。”
段容时示意无事,让她打盆水来。
虽然自家姑娘同他已经成婚,但飞絮见着他心底还是有点发怵,依言将热水端来之后便离开了。
苏浈微微低着头,秀眉蹙起,似是睡得很不舒服,脸上还带着铅粉和胭脂,本就精巧的五官更现出令人心折的艳色。
他将人轻轻抱起,放进床的里侧,又拧了帕子,一点一点卸去残妆,露出她原本的样貌。
替她打理完,见她才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他才发觉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也不唤人伺候,自顾自地走到屏风后换衣。
折腾完一切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迸出的噼啪声。
段容时在床外侧躺下,侧过头看着苏浈,她似是累极了,沉睡时也不忘抿着唇,颊边微微鼓起,又有了几分稚气。
他轻轻地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唇角便也带了笑,一颗空落落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日上三竿,刺目的光线透过层层帘帐,终究还是将沉睡中的人唤醒。
苏浈闷在被子里许久,终于被热得不得不起身,“飞絮,什么时辰了?”
“将到巳时了,娘子,主君说不用您起得这样早,该再歇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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