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孕在身,自然也不方便继续在江湖上浪。
再则,掐指一算,老丈人也该是要回青山小镇了。客栈一关就是将近一个月,千机自然要提前想好说辞。所以回去的路上,在小娘子根据他的真名玩“猜猜你是谁”游戏时,千机跟她简单对了一下剧本。
然而千机低估了女儿有孕这个消息带给周老爷子的冲击力。当知道女儿成亲两个月不到就给他怀上了小孙孙,周老爷子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小两口关了一个月门究竟有何缘由。
周老爷子甚至私以为自己能这么快当上外祖父,就是因为女儿女婿小年轻贪欢,没日没夜黏糊玩闹。
虽有些不赞同,可看在小孙孙的面子上,周老爷子就很宽宏大量地“理解”了两个小年轻。
――刚成亲,正是感情甜腻的时候,再则,寒冬里刚过完年,镇上客栈生意也冷清,关不关门也没甚大碍。
看老丈人那热乎劲儿,晚上千机跟周小姐说:“莫不如让孩子跟他娘姓周吧,我那姓总归也是假的。”
正坐在妆台前通头发的周小姐闻言动作一顿,蹙眉思索:“好像也是,姓千的话”
千机失笑,过去接了梳子一下下替她梳:“我不姓千,只是名叫千机。”顿了顿,又说:“在我原本的世界里,姓氏传承已经断绝,有像我这样特殊能力的人,便是由天赋来定。即是之前有别的名字,此后也会修改。”
周小姐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来历。
虽早就决定不会挖根究底,可现下听他主动说起,又忍不住好奇地顺势询问:“特殊能力?就是你的‘摄魂术’?既然你们的名字是根据天赋来定的,岂不是知道你们名字,就能大概猜测出你们的特殊能力?”
就有一点像知道真名,就知道如何寻找弱点的神鬼话本。
且他说在他原本的世界,像他那样有特殊能力的人
所以他并非神鬼妖魔,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且他还有许多与他一样的同类。
“世界”又是什么?
周小姐满脑袋都是问号,偷偷在心里记小本本,准备日后再一一细究这些问题。
“你这么说也算对。”千机见她头发都梳通了,便放下木梳,俯身将人抱着一步步走到床前把人安顿进温暖的被窝中:“所以我们不会轻易把真名说给他人知晓。”
听他这么一说,周小姐没觉得他刚开始说假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第一时间得意又骄傲地笑着扑到他怀里,用脑袋胡乱拱他胸口,声音都软糯得跟糯米糖似的:“那现在我是唯一知道你真名的人吗?”
毕竟一见面就信任别人到自揭其短,那不叫单纯、讲义气,那叫大傻子。
千机笑着将人松松抱着,任他在自己怀里撒野:“这是自然。”
稍后两人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说了半晌亲密话,敲定孩子姓氏反而成了“顺便”的小事。第二日吃早饭时,周老爷子突兀得知女儿女婿的这个决定,一筷子咸菜抖得满桌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什么?你们刚才说了甚?小老儿这对耳朵似乎是有些不听使唤了。”
都听到改姓此等荒谬之言了。
莫不是他平时觉得周姓断绝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自己的自我欺骗?
不然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幻听?
昨夜周小姐被普及了何为世界,自己所生活的大地竟是个圆球,也明白了什么是宇宙,宇宙中又有许许多多“圆球”,星星月亮太阳也都是“圆球”。
也知道相公来自另一个风俗完全不同的世界,周小姐对姓氏传承这事儿也少了许多原本该有的“敬畏”,此时就把昨晚他们俩商量好的说辞拿了出来:“爹,千哥说的是真心话,他跟我说他那姓原本也是后来才有的,原本该追哪一姓的祖先也不知晓。与其让孩子跟着不知真假的纪姓去追根溯源,不如随了我们的姓,以后也算是有个亲亲儿的祖宗。”
知道千机真名后,周小姐思来想去,便把原本的直呼其名改为了“千哥”,外人听来像是在喊“迁哥”,他们两个却自知其意,如此,不是别有一番甜情蜜意么?
周老爷子可不管小两口如何改称呼,只要不影响感情便是。
千机在一旁也帮腔,真心实意如此这般一说,周老爷子也意动起来,喃喃道:“这倒也是,可不能乱认了祖宗,不然以后子子孙孙都成了没根儿的浮萍,下到黄泉都找不着落脚地”
如此,千机虽不是上门女婿,孩子却都姓了周。此消息自然又是在镇上掀起了一小股议论之声。与周老爷子交好,对千机秉性也很看好的人自然是连番恭喜,亦有那酸言酸语无事生非之人断言这是周家女婿未雨绸缪,走的是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法子,想要光明正大夺周家家产呢。
至于孩子姓周?害,以后周家一切都捏到他手里了,身为孩子的亲爹,想要改啥姓不能够呢?
隔壁赵老板说得最是起劲儿,活似被夺了家产的是自己,每每说起都是言之凿凿义愤填膺,唾沫星子都不知喷出去多少。
好在没过多久,随着初春咋暖,小镇上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议论的事也变成了山上掌门真人寿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