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韩也状似垂眸思索了须臾,而后不明意味地扯了下嘴角:“那倒也是。”
吃完饭两人瘫在沙发上犯食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废话。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探进来照到沙发,盖在两人身上,霍歌懒洋洋地沐浴在太阳底下,眼皮困倦地一抬又注意到了那间紧锁的天台门。他一直很好奇,却一直没有机会上去过。
看了片刻,霍歌抬起胳膊撞了撞韩也的肩:“诶,天台门为什么一直锁着啊?”
韩也随意抬眸扫了眼:“我小时候有次偷偷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差点掉下来,还好我爸在院子里看到了,从那以后门就一直锁着了。”
短暂停顿一会儿,韩也转头看霍歌,问:“想上去吗?”
对上他漆黑明亮的双眼,霍歌点头应了声嗯。
韩也起身去了趟韩东民的房间,没一会儿就转着一把钥匙环走了出去,朝他微扬下颌:“走,哥哥带你去吹风。”
门后是一间窄小的楼梯间,放了些杂物,两人从狭窄的楼梯走上去,拐个弯,再走个四五步台阶就到了天台。
天台前有扇矮木门,韩也走在前面熟络地拨了插销,一把拉开门。
一阵呼呼的风就从门口灌了进来。
今天天气晴朗,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丝毫不觉得热,只觉得整个人暖乎乎的,很舒服。
霍歌矮身跟在韩也身后走了出去,抬眼就把整个十里街尽收眼底。
十里街的建筑风格比较复古,整体房子偏矮小,最高的也就几栋双层小院,错落地排列在巷子里。
站在天台上望出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排排白墙黑瓦房,特别有古典韵味。再望得远一点,能把远处绵延的稻田尽收眼底。
两人倚着天台的小阁楼,各自眺望着远方,好长一段时间,彼此都没有打扰对方。
直到不远处的屋顶忽然跳出来一只黑猫,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被这道利落的黑影吸引了过去。
只见黑猫脚步轻盈地扭着屁股沿着屋顶瓦脊走。走了几步它像是灵敏得感觉到了人一样,绿油油的眼睛倏然抬起,朝他们望了过来。
而后审视一番,确认没有威胁过后,高傲地转身背向着他们坐下。
从两人的角度看过去,还能见他摇头晃脑地在舔爪子。
“要是把这个小阁楼扩建一下,四周装成玻璃,住在这儿是不是挺爽。”霍歌笑说,“星空夜景房。”
“这里不允许翻修外墙和造房子,”韩也说。
霍歌问:“是想保留古城的特色吗?”
“差不多吧,”韩也说,“现在到处在翻建,十里街是青州保存最完整的古城缩影了。”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有风从耳边缓缓吹过,韩也看向身边的人:“从这里可以看到我们上次打架的河边,想看吗?”
“怎么看?”霍歌问,“你有望远镜啊?”
韩也打了个响指:“聪明,等着。”
他跑下去一趟,很快就把望远镜拿了上来,一个迷彩色的望远镜,霍歌接在手里把玩一番后,根据他的指示望向麦田的方向。
韩也指导了一会儿,问:“看到没?”
“没有啊,”霍歌上下左右移动了几下,“要么是屋顶要么是田。”
“给我,”韩也拿过望远镜调整了一下方向,而后把霍歌拉到自己的位置,而他则站在霍歌的身后,为他固定着望远镜,“你在这儿看,”
因为这个姿势,霍歌几乎整个人都被他圈拥在怀中。
霍歌顺着他的手势如愿看到了小河边的那颗柳树,柳树长长的一头金发披散在河边,像个垂头照镜子的小姑娘。
其余就看不见了。
但远处的风景更美,蓝天白云,青山黄柳,再加上十里街的古老白墙黑瓦房,随便一处都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水墨画。
韩也一边替他固定着望远镜,一边开始分神地胡思乱想,垂下的眼落在霍歌近在咫尺的耳后小痣上。
霍歌在前头说:“你把望远镜给我,我自己来拿吧,你这样不累吗?”
韩也没什么反应,保持了短暂的沉默后,霍歌正打算扭头看看他在干嘛,就听他靠在左耳耳边低声问:“你知道你左耳上有一颗痣吗?”
霍歌有些纳闷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低低解释了一句:“我妈跟我说过。”
又停顿须臾之后,霍歌似乎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眼里弥漫起一层温柔的笑,他微扬嘴角,轻声道:“她说,有这个痣代表我财运好。”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迷信又好笑,稍稍偏了偏头,问:“你信吗?”
听了他的话,韩也多盯着这颗小痣看了两秒,而后微抬眉眼,落在他侧脸轮廓上。从韩也的角度,他只能看见霍歌的眼尾和长睫。
他的睫毛在阳光底下泛出一层浅浅的颜色,随着一眨一眨的弧度好似晕染了一层光晕。
“信啊,”韩也说,“你长得就挺有钱的。”
“长得有钱,”霍歌重复着回味了一下这个词,确认道,“你真是在夸我啊?”
韩也轻笑了一下,说话时慢吞吞的,语气很轻:“是啊,就是在夸你。”
霍歌闻言也笑了:“那借你吉言啊,如果我长大后没钱,我就赖你。”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明媚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脸庞和耳尖,染上点点红晕。
街边人头攒动,远处秋色盎然,午后的暖风徐徐缓缓迎面吹过少年的发梢,彼时他们年少又恣意,眼中盛满万千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