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 / 2)

正元帝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顾野就接着道:“您看撷芳殿那么大,光我和陆煦两个住肯定有些冷清,且我也不是日日在宫里的。小陆煦看着皮猴似的,但到底还不到四岁呢,我就是怕他害怕……您看,是不是也给冯钰准备一间屋子,他们到底是表兄弟,有他照看着,小陆煦就不会害怕了。”

“原是这样。”正元帝忍着笑意点点头,“我们烈王真的是越发长进了,还知道帮着弟弟思量。”

顾野白净的小脸蛋微微发红,还是补充道:“当然我不瞒您,主要还是存着我的私心呢,儿子是真心喜欢冯钰,想和他多相处相处。”

冯钰虽然是外人,但年纪不大,身为皇子伴读留宿宫中也不算什么大事。

正元帝点头允了,顾野行礼致谢,却还没急着走。

再藏着掖着要惹人烦,所以顾野自己开口道:“还有件事儿,文大人他们身为本届恩科考官,这几日两头奔忙,儿子见了实在于心不忍。”

前朝最后末路那几年,科举虽然照常进行,但不少如许青川那样的学子,或看出前朝气数将尽,或不愿为之所用,都暂缓科举之路。

新朝建立后,朝廷风气和百姓生活都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新朝第一界恩科,天下学子都卯着劲儿想大展拳脚,参考人数实在众多。

正元帝点了二十翰林为同考官。

而文家的文琅本次也下场了,所以文老太爷和文大老爷没参与进去。

翰林院里抽掉了那么些人,剩下的人便要顶替他们的本质工作,文大老爷等人一边顶班,一边还要入宫上课,每日都只歇息二三个时辰。

正元帝稍微一想,就知道顾野所言非虚。

不过这次他没一口应承,反而凝眉沉吟,半晌后,他道:“人手确实有些不够,这样吧,左右你现在身上还没有差事,回头四月殿试,你也跟着搭把手。”

顾野被正元帝这话吓了一跳,忙道:“我才读了几天书,怎么够资格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况我年龄这般小……”

“只是让你帮忙监督而已,又不是让你当天下举子的考官,成为他们的座师。”殿内没有其他人,正元帝就直接道:“咱家根基浅,朝中官员多是前朝的。除了文老太爷那几个,其余人朕都不是很信得过。而这一届恩科选上来的,才是咱家真正能用的人,所以得慎之又慎。为了防止前朝官员徇私舞弊,我朝重蹈覆辙,本就该设一个皇家人在里头协理监督。咱家拢共那么几口人,你不去谁去?”

陆家人口简单,女子又不得干政,就剩下正元帝和三个皇子。

顾野虽然当皇子的时间短,但自打跟在正元帝身边,遇到一些他不怎么明白的事,正元帝都会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说。

所以他越发信服这个皇帝爹的同时,也渐渐对朝中的一些事务开了窍。

“那我就代表咱家去?”顾野搔搔头,“您说的我都懂了,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要我在大几岁就好了,人家也就不会笑话我了。”

正元帝笑了笑没说话。

顾野若是大几岁,正元帝让他插手科举,那就等于是昭告天下,他准备把储君之位传给他了。

虽然现在三个儿子里,正元帝确实是最属意顾野。但他下个月才七岁,自家这江山也才打下一年,且不到那个时候呢。

顾野说自己太小了,其实他的年纪恰到好处,都知道他是去充当个吉祥物镇场子的,虽也会让群臣猜想,但不至于惹出无尽的风波来。

笑完正元帝顿了顿,问他说:“你刚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提文大人他们做什么?”

“我就是想让您给文大人他们放半日假,正好我也散散。”

正元帝:……

合着这小子不是来要权的,纯粹想偷懒!

宫中皇子读书比外头刻苦多了,天刚亮学到天擦黑,中间就一个时辰午歇。

文大老爷等人每日都会奏报几个孩子的表现,陆煦就别提了,每天能在课上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

顾野和冯钰却都是学的极认真,但人冯钰是自小被这般悉心培养的,早就养成习惯了。而顾野等于是散养着长大的,却还能凭着意志力坚持下来,更显得难能可贵。

“那就把下一旬的休沐,挪半日到今日。”正元帝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就这半日散散了,月底之前撷芳殿就能收拾出来,你往后时不时要住的,到时候自己让人安置一番,三月你要过生辰,四月忙殿试,功课也不能落下,且有的忙呢。”

顾野笑着连连道谢,说自己保证不懈怠。

等他准备告辞的时候,正元帝又道:“把阿煦也带上。”

虽顾野没说今日要出去做什么,但正元帝现在对他也有些了解了,想着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才让这小子天不亮就过来告假。

顾野点头道:“我省得的,您不说我也得带着他的。”

他说“也得”,不说“也会”,因为自打那日去过一次城外后,小哭包陆煦就缠上了顾野这个哥哥。

倒也不是一味歪缠,就像养成了什么习惯似的,遇到事儿就爱问他哥。

课上陆煦时常睡过去了,午歇的时候陆煦就找他补课。遇到有先生讲的他不明白的,他也找他哥问。下午肚子饿的时候,他也不找奶娘,很自觉地去掏顾野小荷包里的小点心小肉脯。

顾野被先生们一直夸奖的“意志力”,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陆煦逼出来的。

他一口一个哥的,若顾野表现的不如他,或者答不出他的问题,那多丢面儿啊!

从养心殿出来后,顾野就把消息带回了文华殿,说午后可以出宫去玩的事儿。

此时上午的课程还没开始,陆煦就已经打起瞌睡了,听到这消息立马不困了,连忙问他:“这次去干啥?骑马、放纸鸢?还是玩别的?”

他连珠炮似的一通问,顾野反而不敢说了。说了怕是要被他问到中午。

“反正是有好玩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野安抚住了他,转头看向冯钰,又压低声音道:“正好你再见见珠儿姨母。”

冯钰这几天心情很是不好——因为这几日他听府里下人偶然提起,秦氏正在给他爹张罗续娶的事儿。

虽然是她娘提的和离,可这才过去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呢,实在太快了些。

他心里实在有些别扭,但作为小辈,他却不好置喙,想着私下里和他爹谈谈。

和离那日,冯源表现得那般黯然神伤,这半个多月里他也很是消沉,下值回家后就是借酒消愁,然后醉的人事不省。连冯钰成了皇长子伴读这样的大事,他都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