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看侍卫都在他们身边,也就不再管他们,接着去做自己的事。
后头她签好了契书,又收了一些山货,再回到村口,就看到陆煦拉着顾野一个劲儿地问问题。
顾野人都快被他问傻了,从眼前的庄稼是啥,眼前的农人在做啥,啥时候这些庄稼能变成平常吃的那些饭食,解释到青蛙是啥,田鼠又是个啥。
看到顾茵过来,顾野如蒙大赦,头疼道:“娘的事情都办妥了是不是?咱们快走吧。”
顾茵看着好笑,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陆煦见了,就也自来熟地跟在顾野后头,探出自己的小脑袋。
顾茵帮他一道擦了汗,卫三娘家的男人送来了他刚回去扎的纸鸢。
这纸鸢只是用了竹浆纸和竹篾做的,最简单的四四方方的菱形款式,一点儿花样也无,和京城铺子里卖的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是他方才听陆煦提了一嘴,问顾野说说好放纸鸢的,怎么不给放?顾野给他解释说这里没有卖纸鸢的,所以他特地立刻做出来的。
所以不论款式花样,光是这份心意就让人十分动容。
陆煦一看到纸鸢就眼睛发亮,然后扯扯顾野的袖子,说:“银钱,银钱!”
他还没忘了今天新学的,拿人东西要给银钱呢!
然后不等顾野回答,他小跑着去接纸鸢,还对卫三娘家的男人道:“这个挂在我哥账上!”
众人齐齐发笑,卫三娘家的笑着道:“这是我随便做的,小公子拿去玩就好,不要银钱的!”
这下子陆煦得了纸鸢,自然是更舍不得走了,点了个侍卫和他放起来。
村长就请了顾茵和顾野去田边的凉棚坐下。
那凉棚虽小,但也有板凳矮桌,比干站着强不少。
顾茵便和他们寒暄了一番,问他们如今生活境况如何。
村长回答道:“拖陛下的福,给伤兵分了田地,等于给了我们一个饭碗。如今又有夫人这样的善人,买下田地后租子比别人要的少,只要不是懒到家的懒汉,都不会缺了一口饭吃!”
顾茵忙道村长客气,“不过是减了二成租子,举手之劳罢了。”
英国公府现在还真不靠这点田地租子吃饭,置办这些产业纯粹是王氏觉得银钱在家放着也是放着,拿出来物尽其用罢了。
“对夫人不值一提的小事,说不定就能救我们这样农人的命呢!”村长起身行礼。
顾茵真有些不习惯这么谢来谢去的,而且她虽减了租子,但收东西的时候,对方感念她的大方,给的足斤足两不算,还往里加各种添头,并且主动说下次再有好东西也都给她留着。其实是互惠互利的事,并不是她单方面的施恩。
她移开眼,恰好看到田边长着一些长椭圆形低矮的野菜。
顾茵认出这是塔菜,也叫菊花菜,风味很是独特。用来做菜饭最好不过。
村长注意到她的目光,当即就说:“夫人可是觉得这野菜新鲜?老朽这就让人替夫人装一些回去。”
村长也是退下来的伤兵,而且看着年纪比武重还大,而其他人也都身带残疾,顾茵哪里好意思让他们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忙活,便忙说不用。
顾野就起身道:“我去帮娘挖!”
然后抄起凉棚里的锄头和篮子就过去了。
顾茵跟过去要一起帮忙,顾野就道:“娘和我说怎么挖就成,别再沾手了。”
顾茵就提点了两句。
旁边的陆煦放了一会儿纸鸢已经觉得无趣了,看到顾野下地了,他把纸鸢往侍卫手里一塞,也跟着过去。
而且过去的时候,陆煦还十分小心,生怕自己踩到庄稼——这半晌午的,他是亲眼看到农人如何辛苦劳作的,所以生怕自己坏了别人的劳动成果。
而且他是真的有听先生讲课啦!要珍惜粮食!
顾茵和顾野都注意到了他那小心翼翼的小碎步,不约而同笑起来。
陆煦过来后就说要跟着一道挖,顾野也没再赶他,把顾茵刚教的,又重新说了一遍给他听。
没多会儿,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挖出了一整框筐塔菜。
当然主要是顾野挖的,陆煦刚挖没多久,注意力就被泥里的蚯蚓吸引了注意力,光顾着玩蚯蚓了。
两人身上都染了泥,成了小泥猴。
顾茵好笑地帮他们掸了掸土,擦了擦脸,让他们先去马车上休息。
后头侍卫帮忙进村搬山货,顾茵要付塔菜的银钱,村长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收,说这东西村子里不少,平常大家都是随便挖着吃的,顾茵也就没再勉强。
黄昏之前,顾茵带着顾野和陆煦回到了食为天。
冯钰和葛珠儿待了一下午,看到泥猴似的两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野佯装恼怒道:“还好意思笑呢!要不是为了……”
要不是为了冯钰,他早就想办法撇开这个小哭包了!
冯钰心领神会,忙憋着笑和他拱手致谢。
时辰不早,照理说就到了该把孩子们送回家的时辰,但陆煦直喊肚子饿,想到他确实出宫后确实没吃正餐,又正好收了一筐塔菜,顾茵就说给他们做菜饭吃。
三个孩子都跟着顾茵进了后厨。
新鲜的塔菜去掉根部和老叶之后,洗净切碎,然后下油锅翻炒至变软。
之后顾茵把咸肉切成小粒,再把肉粒、塔菜碎和大米一起放进锅里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