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到义军新朝那边,只盼着他们能大获全胜,结束这场风波。
后头他们也不再多言,到了半夜,确定小皇帝已经歇下,顾茵和他也就各自回屋休息。
…………
又过三日,天气阴晴不定,禁卫军也一直没有再次开拔。
这天顾茵正在灶房里忙活——那荣侍卫为首的勋贵子弟又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知道小皇帝现在不怎么出来,又摸过来要吃要喝。
当然因为灶房离小皇帝的住处不远,他们倒是没敢再喝酒赌钱,只摆出大老爷做派点饭,另外聚集在外头说些闲话。
青年提着水蹒跚而来,荣侍卫他们见了就嬉笑道:“丑厨娘快出来,你相好的来了!”
周掌柜也在灶房里头,听到这话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
“没事,不管他们。”顾茵不以为意地道。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真要和这些纨绔生气,没得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青年进屋倒水,顾茵跟过去帮他提水桶。
他很少在人前开口的,这次却在她耳边道:“我要见文老太爷。”
一句话毕,他不再多言。
顾茵若无其事地帮他往水缸里倒完水,然后接着回锅台边忙活。
后头青年出去,侍卫们自然又是一同调笑,但因为他们一个是聋子,另一个又是看着面团似的格外好性儿,他们说完也就自觉没趣,不再多说。
这天之后,顾茵再给文老太爷做吃食的时候,一连做了两天的皮蛋瘦肉粥。
皮蛋还是从文家带过来的,只因为小皇帝说过好,宫人连逃命的时候都没忘了给带上。
“这是什么意思?!”第二天用夕食的时候,卧床不起的文老太爷气得直接摔了碗,“圣上不见我,厨房顿顿给我做一样的吃食,这是嫌弃我这老头子活得长了嘛?!”
粥碗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这老爷子病了快一个月了,宫里带出来的几个御医都瞧了,都说他是年纪大了,受不得情绪波动,倒说不出其他的病因,更开不出对症的药来。
隆庆帝其实倒不怎么在意文老太爷的身子,只要老太爷不死,他就能用老太爷的名声。
“我要见圣上,圣上为老臣做主!”文老太爷挣扎着坐起身。
服侍的人吓得不行,别说隆庆帝现在并不能见人,就算能见,这老爷子看着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要真气出个好歹,隆庆帝非把他们一屋子的人脑袋摘了不可!
“老大人别生气,圣上敬重您,怎么会苛待您呢?这自然是下头的人怠慢了!”
宫人把他劝住,又连忙让人传召尚膳太监来。
尚膳太监听人说文老太爷生了这么大的气,立刻就招供道:“老大人明鉴,奴才哪儿敢怠慢您呢?是灶房里的那厨娘,信誓旦旦地跟奴才说,您从前就十分喜爱这粥,曾说过日日吃都不会厌。奴才看她平素办差也是稳妥细致,这才听了她的,您老息怒啊!”
文老太爷指着门口道:“去把她喊来!老夫要好好问问她,老夫和她也有些渊源,自问未曾苛待她,如何就这般戏耍我?!”
没多会儿,顾茵也被传了过来。
“老太爷息怒,不是民妇的错,是……是灶房里的柴火,实在不够用。”
小皇帝用的柴当然有专人提供,其他人吃食要用的柴火,也就没那么精细了。顾茵从前只做皇帝和老太爷的吃食,自然应付得来。
但后头侍卫们也来吆五喝六地要吃要喝,袁师傅又没养好身子骨,周掌柜要做大锅饭、一刻不得闲,她那帮厨也要负责整个山头上的粗活,她人单力薄的,想着老太爷这段时间本就不怎么用吃食,偷一偷懒也很是正常。
尚膳太监是收了侍卫们的贿赂的,唯恐顾茵把侍卫们吃喝打牙祭的事捅出来,立刻道:“这小娘子和厨房里的帮工有了首尾,肯定是心疼他那相好,所以故意这样呢!”
“你!”文老太爷不敢置信地指着顾茵,脸上现出了真正的惊愕之色。
顾茵之前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但文老太爷不同,这在她心里是和自家长辈一般的人。眼下被文老太爷这么一指,她吓得肩膀一抖,脖子一缩。
这十足的心虚之态,落在那尚膳太监眼里,便接着道:“老太爷您看,这顾娘子心虚了呢!”
又想到平素里顾茵得了赏钱也没少打点他,尚膳太监也没再接着踩她,“所以说到尾,这错处还是在那帮工身上!”
“那就把那帮工传来!”文老太爷递给顾茵一个眼刀子,就差直说往后再和她好好算账了。
第61章
没多会儿,青年让人传召而来。
行完礼,他一脸迷茫,显然不明白喊自己来这做什么。
尚膳太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扯谎道:“老大人您看,这帮工又聋又哑,再没用不过的。您老和这样的人置气,可太不值得了。”
“那就让他在我屋里劈柴,还有你,”文老太爷气呼呼地看向顾茵,“你去生个小炉子来,我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还敢不敢偷懒!”
“这……”服侍文老太爷的宫人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老夫发落两个做活的人都不成?”文老太爷说着又要出屋,“那我去见见圣上,让他来分辨分辨!”
隆庆帝眼下是万不能见人的,要是这件事闹大了,让人发现隆庆帝受了重伤。都不用叛军攻过来,禁卫军的军心直接散了。
“您老别动怒,听您的,就让他们在这里赎罪!”
文老太爷住着的是原先匪寨里的二当家的屋子,还算宽敞。
宫人把条炕旁边的桌椅都挪到一边,给青年腾出劈柴的地方,顾茵则支了个小炉,炉上架一个干净的石板,刷上猪油,旁边放一盘事先准备好的肉丁和蔬菜。
等到石板上的油开始滋滋作响,肉丁和蔬菜放上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