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隔壁的摊主给他拦下来了,不然王氏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顾茵无奈道:“往后咱们还要在码头上天长日久地摆摊呢,这下子附近的人都知道你想逼着儿媳妇改嫁了,他们往后该怎么看您啊?”
“我管他们咋看,”王氏脚步轻快,担子两头空空的箱笼食桶被她挑得直晃悠,“我又不和他们过日子,爱咋看咋看,嘿嘿!”
说话的功夫两人回到了缁衣巷。
进了家门王氏把东西一放,就开始数银钱。
其实根本不用数,顾茵心里都有数。
她的馄饨虽然用了鱼肉,鱼肉比猪肉单价便宜,但因为只用鱼腹无刺的肉,鱼头鱼尾并不能再卖钱,成本便比旁人的馄饨高出一些,合计一碗馄饨的成本在三文钱左右。
一碗赚一文钱,五十碗便是赚了五十文。
但是王氏数钱数得高兴,铜钱摊满了一张桌,她数得眉飞色舞,顾茵便由她去了。
数完铜钱,王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一天赚了五十文,一个月那就是一千五百文,一年那得是多少钱?”
“一年就是十八两。每个月衙门收摊位费,我和隔壁的刘大叔打听了一下,咱们那位置差,一个月是五百文,一年就是六两银子的摊位费,咱们能净赚十二两。”顾茵飞快地给出了答案。
一年十二两!!!!
十两够一家子一年的嚼用,那是城里人比较滋润的过法。像王氏他们从前在坝头村,一年到头花销也不过五六两。
王氏自打出嫁后就没见过这么多银钱,感觉人都要晕了。
又听顾茵接着道:“不过今天的招数下回不能再用,明天生意可能会回落一点。而且今天是试营业,东西准备的少,明天则可以多准备一些,我有信心主顾会越来越多,一年赚的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者少。”
王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了,但没多会儿她就止住了笑,摇头道:“你这身子刚好,那馄饨都是现包的,包上半天还好说。包一整天不得把你手累断了?”
这担心也不无道理。码头上风大,若是包好了再卖,馄饨被风吹干了会影响口感,所以只能现包现卖现煮。
顾茵从前在厨房里一泡就是一整天,也没觉得怎么累。
但现下却是不成了,原身的身子底子太差了,一早上忙下来她便累得抬不起手了。
“我们再熬一些粥卖吧,熬粥讲究的是火候,熬好以后便不用管了。而且我今天观察了一下,码头上虽然来往的商户和过客多,但卖力气的苦力更多,咱们若是做些包子去卖,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应当生意会更好。”
王氏虽还没有尝过顾茵熬的粥和包子,但此时已经对顾茵的手艺很是信服。
加上她这两天自觉都没帮上什么忙——她早上看顾茵包得轻松,也想上手来着。
可那馄饨皮到她手里就浑不似在顾茵手里听话,她包的不仅慢还难看。
和顾茵包出的完美元宝并排放在一起,那卖相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吃食都讲究个色香味,到底是要卖银钱的,有了顾茵包的珠玉在前,王氏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包的卖给人吃。
卖粥和包子的主意就很不错,熬好之后放在粥桶里,包子则可以提前包好,放在蒸笼里蒸着,她来负责卖粥卖包子,也能出自己的一份力。
王氏当即又要出去买食材,顾茵一把把她拉住,劝道:“娘还是先睡会儿,咱们用了午饭再一起去买也来得及。”
王氏紧张了一早上还不觉得困,如今一放松眼皮子就直往下坠。
瞌睡上来了,她也有些撑不住,便一边回屋一边道:“那你也去歇着,吃午饭的时候喊我。家伙什那些也别动,等我起来了我来刷。”
把王氏哄回了屋,顾茵略坐了一刻钟觉得缓过来了,便把摆摊的家伙什洗刷了一番。
此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到了准备午饭的时辰。
家里的大锅还剩下一些鱼汤,顾茵去巷子口买了两块豆腐,炖起了鱼头豆腐汤。
都忙完了顾音才想起来半天没见到小武安。
进屋去一瞧,小家伙原来不在家。
他素来乖巧,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不会和同龄的孩子上树爬山的,顾茵就猜着他是去了隔壁。
正好这会儿锅上也滚了,顾茵舀出一大碗,端到了隔壁。
…………
许氏自打这天起身就一直闻到隔壁若有似无的香味。
想到昨儿个王氏两手空空还理直气壮的模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天亮后没多会儿就去拍隔壁的门。
门被拍开,开门的不是王氏,却是小武安。
小武安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许氏说:“婶子是来找我娘的吗?她和我嫂嫂出去码头做买卖了。”
“这急性鬼一把年纪了还改不了那急性子。昨儿个来问了一嘴,今天就去做了。这买卖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别回头折了本钱来怪我。”许氏嘟囔了王氏几句,看到小武安趿拉着鞋子,衣服都没穿好就来给自己开门,她心头一软,柔声问道:“好孩子,婶子把你吵醒了。别生婶子的气哈。”
小武安腼腆地笑了笑,“没事的婶子,平时这会儿我都起了。只是今天娘和嫂嫂都不在家,家里太安静了,所以才睡了这么晚。”
说着话,小小的人儿把两扇门板给开到最大,而后从门口边拿出一个比他人还高的扫帚,熟练地开始清扫院子。
许氏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眼前的小小身影不知道怎么就和记忆里儿子的身影重合了。
许青川如今是个和煦知礼的性子,但像小武安这么大的时候,他却是个十成十的熊孩子。
许氏的爹娘把这个孙子看比命根子还重,要星星不给月亮,他那时候说想玩弹弓,二老就拿家里库房的传家宝玉给他打磨成玉弹弓,琉璃玛瑙珠子给他当弹丸打。纵得他无法无天。
可就在许青川五岁那年,许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权贵。
其实说是权贵也有些偏颇,对方不过是当今权宦众多干儿子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