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桃为什么突然提起胡先生,他如实回答:“是生意上的事。怎么,他有问题?”
“嗯。”阿桃用手轻轻戳了戳皮质的座椅,不再说话。
江望见状觉得自己似乎又惹她不开心,她这样子可并不像是认可胡先生没问题,他道:“我只知道他跟江文忠走得近,丧葬事业起家,现在各行各业都有一点涉及。”所以不可避免跟他有些往来。
阿桃扭头看他,那双原本锋利的眼睛带了些柔光,迎着光就显得更为真诚,似乎一点隐瞒也没有。
她不再追问,毕竟她跟他回家除了维持人形就是循着踪迹找回自己的胎枝,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即便他不承认与狐妖的关系,但她迟早要抓住这两人的小辫子。
回到江望家,阿桃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小徒弟跟往常一样蹲在墙角等她。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阿桃无端消失的热情。
第二天一早,阿桃在钟点工阿姨的敲门声中醒过来。
钟点工阿姨并不知道两人发生的变故,因为这件事在别人眼中是两人感情好的证明。
大家都以为江先生公事繁忙出差太久,陶小姐是因为思念他,所以一个人千里迢迢赶到营城。
两人在营城游玩时被当地的风景所吸引,所以打算在当地小住一段时间。
然而江先生要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只得先回来不分昼夜地埋头工作,好不容易处理完之后又匆忙赶回营城陪陶小姐......
多么令人羡慕的爱情啊!
这段佳话的主人公之一阿桃恹恹地坐到餐桌前,江望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内心一紧,“又难受了?”
阿桃打了个呵欠,轻轻摇了摇头。
她确实又不舒服了。
似乎只要是人形的状态她就会十分难受,而且是抑制不住的,突如其来的那种。这让她不禁想起电视剧里扎小人的情节,说不定自己的胎枝也被那狐妖扎了小人儿。
江望看着她变幻的表情,伸手想要摸摸她白的吓人的脸,想到什么怕她不喜欢,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又放了下去。
阿桃果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将凳子离他稍微远了一些。
江望的手轻握成了拳,然后松开来,“我没有恶意,你不舒服一定要说。”
“知道了。”阿桃应了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江望见她这幅态度,也知道她并不想继续跟自己搭话,也安静下来。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比,只有筷子与盘子碰撞的声音。
饭后江望又仔细叮嘱了阿桃一番,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不要自己硬撑着,有用没有的交代了一大通才舍得离去。
江望离开之后,阿桃回了卧室,可往常令她沉迷的电视剧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看了,她无聊地在床上休息了大半天忽然又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就算不喜欢江望她也不得不承认,呆在江望身边确实能让她舒服一些,自己能化灵是因为妖王的血啊,这血引起了鬼林之乱,那么多人都垂涎的东西为什么给她……
“嘶。”阿桃揉了揉脑袋,觉得十分难受,身体上那股子熟悉的骤冷骤热又有萌发的苗头了。
阿桃缩在被子里忍耐了一会儿,但即便全身湿漉漉的出汗她还是会感觉到阴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
她实在承受不住,让小徒弟扶着她慢吞吞去了花圃。
看着眼前巨大的土坑,她有些感谢江望没有将它填平。
阿桃蹲到了坑里,从她的腰部开始变成枝干,然后向两端延伸,下肢变成盘虬的根系,上肢则是伸展成枝叶。
阿桃又变回了原形。
大头鬼看着这样半死不活的师父一整个下午都哭哭啼啼。
小徒弟嘴巴碎碎念不停地嚷嚷,“师父,你就跟以前一样帮一下师爹就好了!为什么这样难为自己......”
为难自己不说,他也很心疼的啊!
这句话几乎被他重复了一整天,阿桃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烦躁至极,恨不得把小徒弟一脚踹出去。
后来在阿桃不注意的情况下,树顶上簌簌往下落了几片叶子,她一时间大惊失色,连声妥协道:“好都听你的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小徒弟心满意足地闭了嘴,继续摸着肚子倚着花坛躺到了地上,安静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江望一回家就看到泥坑里重新生长出来的参天大树,可阿桃不可能无缘无故回到坑里的。
他忽然想起在白云观时,老道长说阿桃灵力散失是因为有人偷走她的胎枝,并想要伤害她的事,他不禁担心起来。
江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桃树前,大头鬼靠着树干一脸沧桑:“师父她又快不行了。”
之后大头鬼背着阿桃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江望看着大头鬼的口型,他仿佛在说:能救她的就只有你了。
“怎么救?”江望抬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桃树,不知应该如何帮助她。
虽说已经确定了他对于阿桃的特殊性,但除了之前阿桃说,她只需要帮助他就可以帮自己增长灵力之外,他还真想不到别的方法。
不过——
江望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只是靠近她,她脸色就好了许多。
后来他牵着她的手睡了大半宿,第二天她也是容光焕发,还起来给他做了早饭。
这样想着,江望缓缓伸出手,轻轻贴在了略显粗糙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