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虽说是那位贵人说的话,但……最后不也是他们住持交代的吗?
坠儿嘴唇动了动,颇为不可思议。阮明姝拉着她不让她说话,眼睫微微垂落,唇角勾起一抹笑,微微颔首,端的是优雅端庄,大家风范:“我知道了,有劳小师父。”
那小师父不敢承她的礼,只是看着被那侍女扶起来脚步还有些踉跄虚浮的阮明姝,心里微微叹息。
这通身气质倒是极为不错,只可惜了,命不好,摊上那么一个继母。
他笑得热情:“大娘子可要随我去用些斋饭?”
阮明姝未应,抿唇微笑:“此番前来已是极为叨扰,哪能再麻烦小师父。”
小和尚见她不愿,也没勉强,只道:“大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自与我说便是。”
阮明姝微微颔首,等到人走了之后,坠儿才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娘子……”
阮明姝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转而看着小和尚离开的方向,眸色渐深。
大应寺是个什么地方阮明姝再清楚不过。徐氏这些年一直看她不顺眼,想尽法子磋磨她,隔上几日便让她来大应寺礼佛抄经。大应寺那所谓德高望重的住持看在眼里也从未说过什么,无非就是徐氏给的香火钱比较多,又暗中打点过罢了。
……最可笑的是,徐氏拿来打点寺庙的钱,还是她亲娘留下来的。
就这么一个住持,又怎会做出这等“善事”?
阮明姝顿了顿,恍惚间想起方才殿外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莫不是,有人替她解了围?
阮明姝看了眼大殿之外,掩下了眸中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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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应寺外,太子的车架逐渐远去之后,住持慢慢直起身子,脸上慢慢沉了下来。
大应寺虽说香火众多,但也没有到储君亲来的地步,如今只怕是太子知道了什么,特意来警告他们的。
住持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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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应寺虽备受百姓尊崇,又作为京城最大的一座寺庙,堪当国寺,但也只是堪当罢了。
宋氏皇族都不是什么信奉鬼神的存在,虽说就如今日一般该有的面子功夫不会落下,但佛教的地位终究比不上前朝时期那么超然。
出家人说是六根清净,但究竟能不能清净下来那可就难说了。大应寺不缺钱不缺声望,唯一缺的……就是地位了。
就比如说,国寺的地位。
誉王能够拉拢到大应寺虽说的确让人惊讶,但也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毕竟人老了难免会犯糊涂,尤其容易被那些名利所惑。
宋晏储叹了一声,闭目养神,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马车一路悠悠向前驶着,陈玉轻手轻脚地动着,时不时拉开车帘往外看看,这一看,却是一顿。
“殿下……”他看着车外,有些迟疑地出生唤道。
“怎么?”宋晏储睁开眼,她知道陈玉素来办事稳妥,疑惑开口。
“殿下,外面那是……”陈玉指了指外面,有些迟疑地开口:“好像是,那位阮家大娘子?”
宋晏储一愣,探过头一看,就见女子一身裙装,立于道路一侧,脸色泛白,赫然便是方才寺中的那位小娘子。
宋晏储眸子眯了眯,示意车夫停车。
家有继母磋磨,又不受父亲喜爱,阮明姝一向知道自己在府中地位尴尬,就连下人也能欺她几分,却不想随她而来的车夫放肆到这个程度,此刻竟是连人都不知道去了哪。
又或许……这本就是徐氏交代的。
贴身丫鬟坠儿气得脸色发青,呼吸急促。阮明姝也是微微苦笑,心中只觉无力与无奈。
马车慢慢驶来,阮明姝本未在意,却不想那马车竟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上来。”
微哑低沉的嗓音自马车内传来,听起来……是个年轻的郎君。
……但是,她并不记得谁有这样的声音。
阮明姝一愣,贝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她扯了扯身边侍女的衣服,坠儿如梦初醒,连忙上前一步:“多、多谢郎君的好意,但我家娘子家教甚严,如此怕是……与我家娘子名声有碍。”她小声说道。
“名声有碍?”庶出轻笑一声,生意更显勾人:“孤做事,何人胆敢说三道四?”
孤……?
坠儿还未反应过来,阮明姝已经猛然瞪大了双眼,看着马车的眸光惊疑不定。
“上来吧。”
坠儿有些慌乱地看着阮明姝,满满都是紧张。阮明姝抿了抿,微微施了一礼:“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宋晏储并未作声,阮明姝乖顺地上了马车。
陈玉怕小娘子不自在,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心下却是疑惑他们殿下为何这么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这般特殊。
阮明姝上了马车就坐在一侧,里宋晏储不近不远,腰背挺直,并未过分疏离,也未过分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