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走了,他留下的每一丝痕迹,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墨染的心房。那曾经被他细心挑满的水缸,如今空荡荡的,仿佛也在诉说着他的背叛;那些用艾草精心编织的小猫,形态各异,憨态可掬,却再也无法引起墨染心中的欢愉,只余下无尽的苦涩与回忆;还有那些被反复缝补的衣物,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皓月的温情与关怀,如今却成了墨染心中难以言说的痛。
墨染的生活陷入了混乱与颓废之中,每日除了处理事务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对自己错看一人的悔恨。他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却发现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不堪。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停止这种自我毁灭的行为,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无尽的醉意中,他才能暂时逃离那个让他心碎的现实世界。
他身穿一袭简朴的便装,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空洞。桌上散落着几个空酒壶,酒香与食物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苦涩。
酒保不时地过来添酒,眼神中满是同情与无奈。他们知道这位客人身份不凡,却也猜不透他为何如此沉沦。墨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将所有的忧愁都随着这辛辣的液体一同咽下。
长街上的喧嚣声渐渐远去,酒肆内的客人也陆续离开。只有墨染还坐在那里,身边的世界仿佛都与他无关。他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望向窗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如今却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尽的迷茫。
夜深了,酒肆即将打烊。墨染这才缓缓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出酒肆。夜色中的映月堡长街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他前行的道路。他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起伏不定。
回到山顶的小院,墨染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酒精的麻痹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份孤独与无助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安慰,但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打湿了枕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墨染在酒肆与小院之间徘徊,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直到那天,太后赵祎婳以凤诏昭告四海,其声威严而沉痛,宣布了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赵祎卓,这位曾一度权倾一时的亲王,因谋逆大罪,已被天威所惩,镇压于九泉之下,首级高悬城门,以示警戒。
诏书中,太后详细列举了赵祎卓的累累罪行,从私结党羽、图谋不轨,到罔顾皇恩、觊觎帝位,每一条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更彰显了皇家的铁腕与不容侵犯的尊严。
消息犹如狂风骤雨,骤然间席卷了整个云瀚国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震惊之余,议论纷纷。赵祎卓,那个曾以赫赫战功铭刻于国人心中的英雄,如今竟被冠以贼首之名,一时之间,世事无常,令人唏嘘。然而,在这纷扰的表象之下,唯有墨染心中明镜高悬,深知赵祎婳此举实为权谋之下的壮士断腕,诏书字里行间,天家之怒,昭然若揭,显然是对赵祎卓刺杀行动的失败感到震怒,从而毅然决定舍弃这枚已失其利的棋子。
一想到赵祎卓的变故,墨染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若赵祎卓真成了逆贼,那么他的女儿赵凝雪,那位本应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此刻却瞬间沦为逆贼之女。她与墨宸的婚约虽已定下,却尚未完婚,赵祎婳的冷酷无情,让墨染深知,赵凝雪的未来堪忧,恐怕难以逃脱这场政治风暴的波及。
在权力的游戏中,赵祎卓与赵祎婳虽为同族,却因庶母之子的身份,在利益的天平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昔日或许还能因血缘而维系的一丝温情,在利益的天平失衡之时,早已被无情地抛诸脑后。骨肉亲情,在权力的诱惑与现实的残酷面前,竟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墨染紧握着手中的诏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赵凝雪此刻正身处险境,需得即刻行动,方能护她周全。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必须立刻返回,以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去拯救无辜卷入政治漩涡中的赵凝雪。
“陛下,匡将军在在外求见。”
“匡子霖?”
显然,匡子霖此行,必是为了赵凝雪而来,那个本该是云瀚国未来皇后的女子,如今却因家族变故,身陷囹圄。然而,千里之遥,局势错综复杂,仅凭一纸书信或遥相呼应,又怎能轻易解围?墨宸深知,若要真正解救凝雪,非得亲自返回,亲自布局不可。但时间紧迫,即便是千里良驹,也恐难以逾越这重重阻隔,及时赶到。
"请匡将军进来。"墨宸沉声下令,心中已暗自盘算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