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灯会多是由季家挑头出资,渐渐就演变成了习惯,好像季家不出面,这灯会就办不起来似的。
季老爷道,“娘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稳得住才行。这灯会不但要办,还要热热闹闹地办,只要防范措施做好,贼人也没见缝插针的机会,生不出什么祸端来。此刻退缩,反倒让人奇怪,还以为咱们是怕了什么似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既然对外说是爆竹起的火,咱们不如就按小事处理算了。”
季老夫人听后缓缓点了点头。
季老爷继续道,“咱们表现得越平静,那幕后的黑手越是着急,也就越容易露出马脚来。若是他们不死心还要动手,正好趁机将真凶抓出来,也免得牵肠挂肚,时时刻刻提防着这些小人。到时候或是送官或是私了,总归得有个结果。”
季老夫人见儿子思虑周翔,放心地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季老爷笑着道,“你别担心,这不算什么大事。这些年季家风里雨里,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这种伎俩还不够看的,只要小心提防就是了。”他虽然满身疲惫,但还不忘安慰母亲,生怕她担忧牵挂,惹得身体不舒服。
季老夫人哪里不懂儿子的心思,高兴地道,“知道了,快和你媳妇回去歇着吧。”
大年初一正是季家最忙的日子,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季老爷哪能闲得着,出门便赶去了前院待客。
望着丈夫忙碌的背影,季太太心疼地道,“老爷又瘦了。”
徐妈妈道,“老爷在外奔波行走自然辛苦,一日三餐也不能像在家里那般应时应晌,只要好好调养,用不了几天就又胖回来了。”
季太太轻轻叹气,“胖瘦还能靠调养,可这年纪呢?过完年又长了一岁,老爷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夜里还有梦魇之症,越发的不能安睡了。”
徐妈妈道,“老爷刚刚不是说了吗?近些年也在想办法收拢生意,何况大少爷和二少爷年纪也不小了,回头都能帮家里的忙,到那时就不用老爷操太多心了。”
提到此事,又惹得季太太愁容满面,“寻汌和寻涧都是读书的种子,留了哪个管家里的闲事?老太太和老爷一直没有提及此事,还不是因为拿不定主意吗?”
徐妈妈也跟着犯难,“好在老爷身子骨硬朗,起码还能坚持个几年,等大少爷和二少爷成了亲,家里就更稳当了,到那时再定这些也来得及。”
季太太一边走一边道,“老爷还能坚持得了多久?可季家的家业……也总得有人守着才行。手心手背都是肉,留了哪个我都不愿意,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多生几个。我就不信了,难道还能各个都这么成才,总有一两个读书不成,能守着家业的吧?”
徐妈妈忍不住笑道,“太太这番话说的,要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气死几家人了。少爷们成才不是好事吗,怎么您还心烦上了?”
季太太不愿多说,神色颇为郁郁,“生了儿子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只有一个溪儿陪在身边?你看看那两个,过年都不回来,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
徐妈妈道,“这您可就冤枉两位少爷了。大少爷陪着恩师去游历赶不回来,二少爷则远在京城,两位少爷人虽然回不来,但不是都送了东西吗?”
季太太嫌弃地道,“谁稀罕他们那点儿东西?”
徐妈妈笑道,“也不是不稀罕,只是太太想少爷们了。说起来二少爷有两年没回来了,不知长高了没有?虽说在京城有二老爷和二太太照顾,可终究让人惦记。要不让老爷去封信,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让二少爷回来一趟住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