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听起来却不是滋味。
从盛南锦回家要求打开正门的那一刻起,盛时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惠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表面上看似无欲无求,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爱计较。那个惠氏看着贤良淑德,待人亲近,可一听说自己要纳姨娘,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自此对他没个笑脸不说,更是将事情告诉了娘家兄弟。惠仲文为她出头,不惜当众羞辱他,让盛时被人指指点点,在人前抬不起头。这些事他一直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
盛南锦身体里流着惠家一半的血,自然都是一丘之貉,趁着惠仲文高升,居然和她的父亲论起理来。
盛时非常的不悦。
门客看出了他的情绪,笑着安慰道,“那舅舅家再好,可女儿还是自己的,老爷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先落定了大事要紧。”
盛时点了点头,板着脸对方管事道,“让家里备车,免得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不懂世间险恶,回头再着了人家的道,最后丢的还是盛家的人。咱们盛家……最近还是安稳些得好,不要遭人诟病,又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用了个‘又’字。
两个门客见状都松了口气,笑着安慰道,“老爷不必担心,世人多会扒高踩低,等咱们盛家飞黄腾达了,他们巴结还来不及。”
“大小姐也是懂事的孩子,只要好好调教,将来自然能承欢膝下,老爷的福气在后头呢。”
盛时心中不快,听什么都觉得刺耳,“一个姑娘家……再怎么厉害也是给旁人家养的,总不如有个儿子傍身让人安心。我也不指望她有多孝顺,只要不联合着外人来算计我就行了。”
盛时的心病便是没有儿子继承衣钵。
门客都知道他最介意的是什么,闻声便不敢再劝,毕竟要靠盛家吃饭,真把盛时给惹怒了,他们这饭碗也就保不住了。如今这样的年月,天底下上哪去找盛时这样的傻子,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外人?
方管事见盛时拿了主意,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乖乖应了下来,转身出门便吩咐人通知马房准备车马,又亲自点了几个跟着的小厮,还不忘叮嘱道,“你们要对大小姐的事上上心,要是出了事儿,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消息传到卫姨娘耳朵里,她也只是趁着对账的间隙笑了笑,一边喝茶一边道,“到底是大小姐,情分果真不一样,老爷心里还是在意的。”
林妈妈在一旁撇了撇嘴,“要不是靠着惠家,她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呢?”
卫姨娘淡淡地道,“有这样的舅家帮衬一样是本事,我的纱姐儿不被舅舅拖累就是好的,还能指望他们做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