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疏化了妆的面上神色平平,仿佛没闻到那股子血腥气似的,只有看着唐嫃的眸中带了笑意,“我特意往血堆里滚了那么一圈,不就是为了穿给陛下看得么。”
“我们把湘华公主虐得可惨了,这会儿想想我都一身鸡皮疙瘩,她要是不走运可能会没命,万一陛下要是怪罪……”
唐嫃伏在精雕细琢的落地罩边,手指头不自觉的抠着上面的图案,想想这事心里多少会有些忐忑。
唐玉疏不以为意,“无论哪个做父亲,得知女儿被人欺凌,都一定会暴怒的,没什么万一不万一。”
明知老爹自有应对之法,不然不会让她们那么放肆,可唐嫃还是忍不住紧张,“那老爹要怎么办?演苦肉计有用吗?”
唐玉疏穿戴完毕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蛋,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伤痕,“陛下的闺女被欺负了,陛下会震怒,可是傻嫃儿,我的闺女们被欺负了,我也会震怒。”
唐嫃抬头呆呆看着父亲,喉咙中忽然酸得厉害,想说什么但却张不开嘴。
明明他化妆之后的面容看起来那样的憔悴不堪,可这一刻在唐嫃的眼里他却是那样的绝世无双。
唐玉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嘴角挂着一抹暖人肺腑的笑,“好好吃饭,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曲涛和曲海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唐玉疏出了门。
外面早已准备好的滑竿抬到了门口,唐玉疏装作病恹恹的样子歪了上去。
唐嫃爬上靠近窗边的美人榻,目送唐玉疏一行人离开,心里头的滚烫要溢出来似的。
……
湘华公主是谢韫最小的女儿,与孙女儿们一般的年纪,谢韫平时自然会多偏疼几分。
亲眼瞧见湘华公主浑身的伤,亲耳听到太医们说,唯有剖腹才能取出那条黄鳝,谢韫如何能不心疼。
当场就命人去传唐玉疏,哪怕明知唐玉疏重伤在身,或许根本没有办法面圣,谢韫暴怒之余也顾不得了,抬也得把人抬到他面前来!
他倒是要问问唐玉疏这是要干什么,纵容得两个闺女无法无天,竟把堂堂公主凌虐欺辱到这种地步!
谢韫像只暴怒的狮子,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上次花朝节那日的事情朕没有追究,是因为湘华的确是有错在先,可她们不但不知悔改竟还得寸进尺!”
殿内服侍的宫人内侍,全都屏息缩肩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成为无辜的炮灰。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的招数都用得出来,可见是品德败坏,如果这两个孩子当初没有交给秦家,而是留在京城由她们祖母抚养……”
谢韫突然说不下去了。
跟着她又能好得了多少,只怕比现在更嚣张跋扈。
谢韫默默地转过身去揉了揉腮帮子,过去了那么多年还能隐隐感觉到疼。
嘶——
周贵山眼皮子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幸亏那两个小姑娘是交给了秦家抚养,要是跟着宁国侯府那位,欺辱凌虐完湘华公主后,这会儿就该冲到陛下面前要讨公道了。
但凡陛下稍微迟疑一下,没能马上给她想要的所谓的公道,只怕就要……
不过如今陛下都已经是陛下了,那位就是再跋扈,应该也会收敛几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说动手就动手了吧。
谢韫忽然觉得糟心透了。
这时候一个小内侍战战兢兢地进来禀,“陛下,唐相大人到了。”
谢韫厉声道:“让他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