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然张了张嘴,“我……”
季染风瞥了眼自己的口袋,里面的手机正嗡嗡震动着。
他挑了下眉,“我接一下电话。”
祁慕然瞬间晴转阴,他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睛紧盯着季染风,好像他接这电话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看的他心底莫名起毛,好笑道,“怎么了?”
祁慕然不爽道,“都快十点了。”
季染风拆穿他,“你昨晚还熬夜到两点多,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估计还不想睡。”
“好了,我接电话。”他拍拍祁慕然的肩膀,像是哄着黏人的小孩儿到旁边玩一样,长辈般的语气,“等会再说。”
祁慕然闻言更不高兴了,盯着季染风接起电话来,语气一贯的温和,“喂?嗯,对,我在酒店。”他看了一眼仍旧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的祁慕然,“算了,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祁慕然面无表情地磨了磨后槽牙,手上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地收紧,勒得季染风都有些痛了,微微蹙起眉来,却没有把他扯开,跟电话里的人又说了两句才挂断,轻轻捏了下抱着自己人的耳尖,“……祁慕然。”
“最近有在吃药吗?”他轻声问。
祁慕然盯着他,“在吃。”
没有,早就断了。
季染风弯起唇,笑容有些淡,“是抑郁症的药吗?”
这件事他们没有摊开来说过,就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其实祁慕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跟季染风提的,他只是不想被大众知道。
“我只是轻微的躁郁。”祁慕然撒了个谎,“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季染风的笑容有些无奈,“我听说这个药要按时吃。”
祁慕然顿了下,“对,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季染风拽了拽他的手臂,示意祁慕然放开自己,这样谈话的方式有些特别,他从未有过,“先放开,嗯?”
祁慕然像是被调了慢倍速一般松开手臂,眼睫垂落下来,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呈现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像是被遮掩住的半个月亮,有些冷,有些难以接近。
季染风把转移拉过来,在祁慕然面前坐下,“方姐知道吗?”
祁慕然摇了摇头,“只有徐悦知道,方姐那边……我跟她说我可能有些抑郁,她还以为是脚伤的原因。”
季染风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那是为了什么?”
祁慕然不想谈这些。
但他又不得不谈。
他内心无比矛盾,有个声音逼迫自己将一切丑陋的东西都埋藏起来,又有个声音诱惑他将一切撕开展现在季染风面前,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个怎样难搞的疯子,如果不能管住自己,就会被缠上,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没什么,我自己的问题。”祁慕然最终还是躲开了季染风的目光,模样有些狼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心虚,“现在已经好了。”
季染风盯着他,“我虽然比你小两岁,却不是小孩子。”
“是吗。”祁慕然转移话题,“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不会又是以前合作过的什么女演员吧?”
“不是。”季染风如实答了,“是男演员,听说我在影视基地,所以约我出去放松一下。”
影视基地能有什么娱乐活动,要么唱K要么酒吧,或者私人攒的局,无论哪个,都逃离不了有异性在的定律。
祁慕然听完立即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去的。”
“所以我拒绝了。”季染风随手拢到耳后的头发松松落了几缕下来,柔软的垂在脸侧,浅色很容易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祁慕然的目光在上面停了几秒,忽然说,“你现在跟我在剧组里拍戏。”
季染风:“嗯。”
祁慕然又道,“你还答应了要教我怎么演戏。”
季染风笑了下,“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祁慕然拧起眉,语气忽地生硬许多,“但是你答应了要教我。”
“好好好,没问题。”季染风无奈笑,“我现在已经很少教你什么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走戏与对词,如果你觉得这样算的话……那也可以。”
祁慕然朝他抬了抬下巴,神情染上一点倨傲,“所以你不能跟任何人出去。”
季染风挑了下眉毛,没说话。
他补充道,“我们在剧组的这段时间,你也不能跟别人接触。”不讲理的情绪忽然涌上来,祁慕然控制不了,也不是很想控制,“你不答应也只能答应,这几个月,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在喊出那个称呼之前,祁慕然有几秒微妙的停顿。
其实他不想喊出这个称呼。
像是戏里戏外搅和不清,过界且出不了戏。
但其实又有什么分别,戏里戏外季染风都在照顾他,称呼问题而已,根本没那么重要。
那些情节好像随着那夜的湖水一起浸入了他的骨髓里,祁慕然依附着他,紧紧地缠住了他。
季染风先笑了。
照理说,他应该要生气的。
关系好没错,觉得对方有天赋,想要提携也是真的,或许因为对方的遭遇,有那么点心疼也不假,他可以纵容祁慕然一些,帮助一些,给到适当的安慰与帮助,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祁慕然的所有物,他这一番话很不讲理,而且越界许多。
但季染风忽然在祁慕然脸上捕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