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叶片不由让她想起那日捡到翠儿的手绢,里面正小心包裹着这银杏叶片,当时她还以为只是翠儿有意收集的,现在想来,翠儿遇害之前便已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那日被烧的院落中并无银杏,如今那凶手定然就是那日在那间屋子里的人了。苏苒苒回想起周清秋往日待自己那些虚情假意的好,心中一阵恶心,手不禁又握紧,一拳打在那石砌的围栏上。
家思染出来未见她在门外,叫唤一声也未有人应答,见这处木门打开。走来一看,便瞧见她一拳打在石栏上,指骨皮肉刹时血痕累累。
他几步走上前,抓起她手腕气道:“你这是做甚!”一面说着,一面扯下衣上一角为她将伤口包裹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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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风起
苏苒苒抬眼看着家思染,心中顿时悲伤无限。他轻轻抓起她手,担心她再做傻事。他温声拂过她耳畔,“苒苒,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给翠儿报仇的。”
她抬眼看着他,用衣袖抹去泪光,脸上妆容早已哭花。艳红的胭脂膏粉糊了一脸,他忍不住嘴角微扬,用手掌擦了擦她涕泪。
猝然,木门外传来一阵低锵声音,“郡王妃,前郡王死了才不到数月,你就同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让我那九泉之下的清嘉兄弟如何做想啊!”
他猛然转头望去,只见太子一身华服堵在木门前,门外围满宾客、侍卫、下人。他拉住她手将她拽至身后,身体挡在她前,冷眼盯着太子。
太子神情邪魅,眼中似信非信看着二人,朱丹红唇妖异艳丽,眼角繁花绽开般,韵味犹存,只让人挪不开眼。箫真斜靠在远处柱梁上,眼光只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殿下款款走上前来,笑道:“我记得,你是家左郎将家的庶子对吧?”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一旁摘下头顶一片银杏叶。顺势拿在手中,待风吹过,见它悠悠从手边飘落。
而后继续问道:“苒苒,你喜欢他?周清嘉到底是哪里待你不好了,你怎能这样对他!”说着说着,他神情越发扭曲,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闻言,苏苒苒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含义,眼睛死死盯着他脸,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太子拂袖怒道:“你为了个护院,亲手毒害自己亲夫,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苏言怀见箫真依旧笑看着眼前之景,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撇过头,笑露出两颗虎牙,眉宇舒畅,整个笑颜如三月暖阳般袭人心肺,回道:“你这个亲哥哥不也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苏言怀自知说不过他,回首继续看向苏苒苒。只听箫真在一旁悠悠嘀咕道:“唉,可惜了耶,惹谁不好,偏偏惹我太子哥哥。他们不知道我这哥哥最记仇了吗?”
听完太子此话,苏苒苒身子不由一颤,只觉头脑一时发胀,顿时一片空白,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家思染心中越加气愤,他用身体挡在她身前手放在剑柄上。倏尔,他冷峭目光落在太子身上,道:“太子殿下,说话做事也要讲究个证据,您这样平白无故捏造故事,扭曲事实岂不是污了我家夫人名誉。”
“我捏造故事,扭曲事实?笑话,你不会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吧!来人,将人给我们带上来。”太子手指一勾,两身披盔甲的侍卫便带上来一丫鬟。
那丫鬟身着淡粉纱裙,神情紧张,见了太子殿下,再瞟眼见一旁冷眼盯着自己的苏苒苒。急忙跪拜在地,低下头,身体颤抖不停,慌张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夫人。”
太子上前,捏着她脸将她头抬起,笑问道:“来,你就说说郡王爷仙去那天,你家夫人都做了什么。”
箫真换了个动作倚着,看到此处,原本脸上笑颜瞬时止住,蹙眉冷眼看着太子。
只见那丫鬟话音颤抖道:“回太子殿下,那日郡王爷的服用的汤药是我送去的,我家夫人在汤药送去郡王爷房前,特意给了我一药包,命我在进屋前将其洒在汤药里。我想夫人与郡王爷恩爱至此,定然是不会害郡王爷的,便将药粉洒进了汤里。谁知……”
“谁知什么,继续说!”太子怒吼道。
那丫鬟闻言身子一抖,慌忙回道:“谁知第二日郡王爷就暴毙而亡了!”
苏苒苒身子伫立在一旁,神情恍惚,煞白面颊,嘴唇微颤。她欲冲上前去,却被家思染一把拉住,只听她吼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给过你什么药包,更没有命你将什么东西洒进汤药里!”
太子悠悠走上前来,长摆大袖衫拖过花坛,银杏的黄叶正巧落在上面,倒是与上面的金色绣纹相称。只听他缓言道:“你没有?那我问你为何会有下人出来指认你!你又为何这么快有了新欢,你这难道不是为了新欢谋杀旧爱吗?亏我兄弟周清嘉还将那当做块宝宝,正是一副蛇蝎心肠。”
她一时哽咽,却是答不上话来,总不能将周清嘉还活着的话告诉给大家吧!况且就算她说出来,在场之人也没有会相信的。不过太子的分析倒是给她提了醒,周清嘉的死确实蹊跷。明明有按照太医给的方子吃药,可最后他还是走了。思虑到此,她越发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他望向一旁家思染,他轻轻捏了捏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笑着安慰道:“苒苒,你到我身后来。”其实他心中对自己的死早有怀疑,他已分不清是自己不愿去调查相信那个真相,还是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将她护在身后,挺胸抬头望着众人眼神再不似方才那边沉迷,瞳眸中满是怒意。太子声音温润如玉道:“怎么,傻子还生气了?苒苒,我不明白周清嘉到底哪里比不上这傻子了,你要谋杀亲夫就为和他?”他眼中满是不屑与嫌弃。
她越发听不下去他话,幸则有家思染拉着,不然已苏苒苒的脾气,怕是早顾不得郡王妃这身份了。听她怒道:“太子殿下,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玷污清嘉的声誉,我苏苒苒从未做过对郡王府对清嘉不利的事,我敢用我性命发誓,太子殿下您敢吗?”
这话不仅是说给众人听的,也是说给家思染听的。周清秋立在一旁,从方才进园后便一直没在说话,眼下众人闻言皆是议论纷纷,其中有宾客问道周清秋,“郡王爷,你这嫂嫂当真与你哥哥情比金坚?”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此话宛若一把悬刀挂在他头顶。说是,它会落下来,说不是,它依旧会落下。赵妍儿挽着他手腕,笑回道:“真是有趣,当事人不就在这里吗,你们何不亲自去问郡王妃本人呢?”
她神态妩媚妖娆,眼波含情带月藏有万种风情。长睫卷翘,单是轻轻一扇,眼眸便已是让人三魂丢了七魄。绛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上嵌着一点黑痣。若说周清秋给人的感觉是那高山上的雪莲,那赵妍儿便是人间最富贵地的芙蓉。
雪莲受尽寒迫,早已没了常人的暖心。寒气侵体,心已凉透,万事万物在他眼里只有利得。他抬眼望向身旁的赵妍儿,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已没有那么厌恶她,目光停留在她那妖艳的脸上。
她回头望去,目光正与他对上,她嫣然一笑,嘴角微微上扬,笑靥比那三月间绽放的百花还要迷人,她凑上前来,在他耳边轻语,“怎么,你终于发现我的美了?”
那热气飘过他耳畔,耳尖不由微微泛红,他迅速转过头冷言回道:“自作多情。”
她随口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嘛!你就算真喜欢上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毕竟我身后可还有大片的林子。”见他眉头紧蹙望着苏苒苒所在的方向,她停顿一时,叹气一声继续道:“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去帮他,唯独你不可以。”
一道寒光在她眼前闪过,只见他冷眼盯着自己,她笑道:“你瞪我也没用,这些纨绔子弟都有背后在朝廷为官的父亲和家底殷实的母亲护着,太子殿下自然不敢轻易动他们,而你呢,你有什么?”
此话听着却是逆耳,但这真是事实,曾经至少还有个哥哥为自己撑腰。现在,一切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见他两眼发直望着远处,她伸手去揉他蹙眉,笑道:“别老是皱眉,会长皱纹的,你家里没人告诉你,你不皱眉时,比你那哥哥更俊俏吗?”
他眉头悠悠舒展开,两眼落在她身上,一时哽咽难言。
太子殿下带了的侍卫越围越紧,家思染护着苏苒苒往墙根退去。他手持长剑,高束的青丝被风吹起,发带上暗纹绣出祥云隐约可见。
他一手环着她腰,眼睛警顾四周,那灰白的高墙就在身后,他们已无路可退。忽然,她开口道:“嘉郎,你快走吧,别管我,他们现在顶多只是将我抓起来,有我父亲在,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他用手轻轻捏了捏她脸,笑道:“你也知道是不敢轻易动你,若是将那抓进监狱痛打一顿呢!”
“我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