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午时过后,丫鬟领着家思染去了前厅,周叔在指挥着下人做事,见他乖巧跟在丫鬟身后,叹了气,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夫人都与我说了,这是这几月你在郡王府伺候的赏银,拿着吧,我送你出府。”周叔将银子和行囊都放在他手中,转身交代几句便领着他出了前厅。

周叔走在前,带着他往偏门的方向去了。正巧路过镜湖花架,只见那佳木茏葱,奇花灼灼,清流从花间深处曲折流出,逐逐汇于湖中。

他拂过花叶,开口对周叔道来,“周叔,这园子里的花草娇贵,那几株花草是日日都要浇水的。”他手指几株花叶已是有些蔫耷。

周叔闻言驻足望去,点了点头,笑道:“我一会儿便命人去浇水。”说完,二人又一前一后走着。

终是出了偏门,周叔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唉,快些回家去吧,我就不说了。”说完,他转身回了府,偏房的门被重重关上了。

家思染心中一阵悲凉,望着那院门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忽而听见街边蹲着的乞丐,好奇问道:“小伙子,你犯什么错了?我在这郡王府门前待了十几年了,也未瞧见过他们有赶下人出府的。”

“唉,得罪了夫人,一气下就被夫人赶出府了。”他将行囊背在背上,走到乞丐身旁,那乞丐挪出个位置让给他,他弯腰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灰,坐在乞丐身旁。

乞丐惊道:“你被郡王夫人赶出来的?我可不行,那夫人我见过,一看就是心善的人。你莫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他叹了气,头枕在手上,仰躺着靠在墙边回道:“大概是吧,这不只能被赶回家咯!”

那乞丐见他这样,一笑安慰道:“小伙子看开些,说不定人这辈子就没过去的坎儿,要实在混不下去,来,给你个碗,这样也是过得下去的。”说着,乞丐便抵了个破碗在他面前。

他笑道,接过那碗在手中一掂量,起身说道:“谢兄台好意,在下若是有一日混不去了,这未尝不是个办法。”

家思染还未到家门前,远远便听见家中传来了嫡母的诟骂声:“那没用的东西,老娘好不容易给他找的个活儿,把他弄出去了,才多久,就遭赶了出来,果真是和他那贱娘一个德行,屁用没有。”

“你就省省吧,家里又不是不能多养个人,无非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回来就回来吧,我左武郎的儿子也犯不着一定要去伺候别人。”此人声音低沉,他一听便知是家思染的父亲。

“多养个人,那也得多养个有用的人啊,这废人多养来干嘛!老娘废了那么大功夫,终于人家郡王府看得上才要了,现在倒好,赶出来后以后谁家还敢要!”女人声音尖酸刻薄,句句扎人心,道道要人命。

家思染本欲推开家门的手一顿,他悠悠放下手,看了眼另一只手上是破碗。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须臾,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之人先是一惊,而后露出笑颜,“阿染回来啦,怎么在屋外站着,快,快进屋来。”女子一身粗麻布衣,发髻挽着一支木簪。

她伸手拉起他的手,一面拉他进屋,一面唤着,“阿爹,阿娘,家思染回来了。”

家院不大,院内五六间屋舍一处草棚,几处栽种了些零星花草。家夫人坐在院内竹椅上,瞥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傻笑,闭眼嫌弃道,“还有脸回来,除了有张嘴吃饭,啥也不会,啥也不行。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在外面算了。还省得家里头人给你收尸。”

闻言,家思染低下头不语,那女子未松开他手,粉面红光笑看着他。转头对嫡母回道:“母亲,弟弟既然回来了,您就别当着说这些了好不好。”

嫡母冷哼一声,笑道:“我说他怎么了,他个傻子能听得懂吗!”

一旁父亲听了,终是忍不住,用手敲了敲桌子,“都别说了,家思染变成这样能怪谁,是我当年拿不出钱来为他治病。你要骂,连着我一块儿骂好了。”

家夫人见家彬生气,只得闭了嘴,将身子转向另一侧不在看他们。

家彬招招手示意家思染到跟前来,一双粗糙的大手将他的手抓起,问道:“在郡王府这些日子可有受委屈?”

他看着父亲,呆愣地摇了摇头,方才拉他的女子也上前,绕到家彬身后问道:“阿染还认得我吗?”

“阿姐。”他回道。

诧然,家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了开,守门的下人被木门一脚撞在地上。木门“砰”一声撞在灰墙上,院中有人笑声,道:“我听闻那傻子被郡王府的人赶回来了?”

见家思染立在父亲身边,那人打扮与众人皆不同,一身绣纹锦衣虽不及大户人家公子的衣服那般华贵,但也知价格不菲,再与那家中其他人一对比,更是突兀。

他上前在家思染身边打量一番,问道:“怎么,才多久未见,你就不认识你哥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戳着家思染的胸膛。

家夫人见儿子回来了,忙笑着转过身子,招手唤道:“家麟回来了?快,快过来让母亲瞧瞧。”家麟未等家思染说话,来到家夫人身边,半跪下来,笑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家夫人抬首扶着家麟的头,疼惜道:“唉,我儿又瘦了。”

家思染瞥眼看过去,只见家麟那肥头大耳,油腻不堪的模样,眉头一皱,心道:“瘦?哪里瘦了,体重和身高都快持平了,还瘦!那后院养的猪和他唯一的差别,怕就是人家猪好歹过年还能杀来吃。”

家彬转身见儿子身上那身衣服,心中颇有不悦,问道:“这衣服又是谁给他的?”

家麟见父亲脸上阴沉,忙躲到家夫人身后,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整话。只见家夫人从软塌上起身,挡在家麟身前,道:“我给的,给你儿子买件衣服怎么了。他一天到晚跟着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起,你让他穿着布衣别人能瞧得起他吗!”

“就是啊,父亲。别人家的公子都穿锦缎华衣,我穿这些衣服,别人只会把我当下人的。”他嘴里说着,伸手指着家思染。

闻言,家彬气得颤巍巍的声气说道:“罢了,你就惯着他吧。迟早要惹出祸根,你才晓得厉害!”说完,拂袖独行离去。

家夫人见状,便啐了一口,冷笑道:“我就不晓得了,给你儿子买件衣服能惹出什么祸端。”

家麟见家夫人脸色不好,上前扶着母亲,笑道:“母亲,您别生气,儿子扶您回屋休息。”

家麟扶着家夫人走过家思染和家瑶身边,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家夫人冷言道:“家瑶,你没事情做了吗?还不赶快给我回屋里待着去。”说完径直便往屋内走去。

家瑶欠身恭送家夫人,回道:“是,母亲。”

见他们二人走远了,家瑶悄声问道:“阿染,吃饭了吗?”

家思染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家瑶继续道:“走,阿姐带你去厨房拿些吃的。”一面说着,她一面拉着他袖往厨房去了。

他一时无措,问道:“阿姐,嫡母那不会怪罪吗?”

她笑道:“不会让母亲知道的,那是我自己做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清早被赶出郡王府他便是滴食未进,现在已是快到午时了,摸摸肚子也是有的饿了。走进那黄土干草修葺的矮屋,家瑶让家思染坐在门边的长椅上,自己进屋端了碟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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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绝望

山矾白色的蒸糕冒着腾腾热气,盛在那小掐丝盒子里。将其递在家思染手中,家瑶抚裙坐在他身侧。他面容难色接过,手犹豫向糕点伸去,只听她笑问道:“阿染,你在……在郡王府这些日子可有见过太子殿下呀?”她连腮带耳通红,含笑将头撇往一边。

他闻言,忙放下手中糕点,扶着下颚回道:“远远见过一两次,怎么了阿姐?”他见女子羞涩,心中怎会不知晓她心中的心思。奈何为了的装疯卖傻的形象,他只好装着一脸呆傻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