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回首见他,面容神情不再似先前那般呆傻,容若敷粉,唇若施脂,眉若墨画,目若秋波。珠水凝于发梢,宁有那出水芙蓉之色。若不是前些日子装得那痴呆之样,这外貌当真是极好的。
他眉梢一抬,眼角一眯,一脸狐笑盯着她。只看得她脸一阵发烫,撇过头去嘀咕,“嘉郎如何待我好,为啥要与你细说。”想着刚才的话还没问完,她抬了手又欲打他,嘴里盘问道:“你别扯开话题,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皱眉扶额,想道:“自己这小娇妻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以前说个多匪夷所思的谎,她都知晓认真点头的。”见她不信,他只好换了悲情,刹然跪在她脚边,强挤出两滴泪珠子,“方才之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夫人若仍是不愿信我,就把我遣散了送回家府吧,大不了就是被我那嫡母乱棍打死或是扔到街头活活饿死。夫人既然忍心,我也无话可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衣袖撩起,摸了摸自己手臂上条条鞭痕伤疤。
她看他如此凄惨,思虑片刻,低声细语,“你所言当真?”
点头,“当真。”
“你那嫡母当真这么厉害?”
点头,“貌似夜叉,气若母虎。”
“那你这伤?”
“时而隐隐作痛,平日里倒无大碍。保护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他一脸顽笑,她心中仍有些不信,但看着那伤口历历在目,又确是那鞭鞭荆棘所伤。她无奈摇摇头,回道:“行了行了,你除了会说些大话还会啥!反正我天天盯着你,你要是有什么不轨举动,我第一个砍了你。”
他用手抵着脸,歪头笑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环望四周,湖面寂寥无烟,月明空照芦苇。潇潇夜风吹得那是一阵摇曳不定,她将抱着双臂搓了搓。粘腻的湿衣贴在身上,那风一吹只觉更凉几分。
不知那些刺客是否走远,两人也不敢点了明火取暖。他抬眼看她嘴唇微紫,心头一紧,关切道:“夫人冷就往我身边靠靠吧!”
她回头看了眼他,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不必,男女授受不清。”道完,又将头扭了回去,身体不由往边上缩了缩。忽而那芦苇又是一阵摇晃,将那凉气直直往身体里灌。冻得她手死捂着双臂,身体往怀里缩。
他犹豫片刻,抬手欲拉她过来。猛地拉到那插进手臂的暗箭,一阵撕心巨痛传来,他强忍只“唔”了一声。小心翻过手臂看着那渗血的箭杆,皱眉硬头想将那箭拔出。
手刚轻碰箭杆,痛觉又猛然传来,引得他没忍住叫了出来。叫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蹙眉回望他,本还埋怨道:“你叫什么叫,不知道会把那些人……”待看见他那插着的箭,顿住一时无语。
待缓过神来,换了那关怀的语气,柔声问道:“你,你这是何时弄的?”这是又回想起方才那些人举着弓弩一阵乱扫,尽然一只没射中自己,这才明白为何他将自己抱那么紧。缓缓道:“方才你是担心那些人伤我,才抱我那么紧的吗?”
他见她一脸忧色,含笑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再添一处疤痕罢了。”
看他这不上心的模样,她挪坐在他身边,举着他手臂瞧了瞧,“怎会没事?这箭怕是插得有些深,要不我试试帮你□□?”
听见那声“□□”,他忙将手拿回,另一只手挡在她面前道:“不,不必了。夫人这怕是会要了在下的小命。”
见他躲得这般迅速,她以为他是因为怕疼,又将他手拿了回来,宽慰道:“你是怕疼吗?堂堂须眉男儿,怎会像你这般胆小怕疼,你就是没见过我夫君舞刀弄剑时的潇洒模样,他就从未因的这点小伤哭天喊地的。”
此话一出,怔得他是笑也不是,驳也不是,只得忍着拿笑意将头瞥向一旁不去看她。好些没缓过来,良久回了那么一句话,“夫人说的是,郡王爷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这小小护院可以比的。”
听人赞许,她娥眉一弯,靥颊一陷,笑道:“那是,你当然比不上我夫君。”但低头看他那伤口渗血,仍旧不忍,“可你这不拔箭,也不是个办法呀!”
看她忧色难消,他自然抬起手轻轻抚下她头,这一举动两人皆是一怔,对视片刻,他摸了摸脸随口道:“夫人,你头上刚才沾了那枯叶。”
她只觉此举如此熟悉,似是许久未曾有人这样抚过自己了。呆呆想来,好像自嘉郎仙去已是再无人这般对自己了。她狠甩了下脑袋,换了心思,“既然你不愿现在拔箭,那我们这会儿去找找附近是否有人家可以落脚。”道完,她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湿泥,捋了捋耳畔青丝。
他抬首望她,又察四周,见无异常,起身跟在她身后。沿那山路走来,阴风阵阵,衣服穿在身上已被烘得半干。
一路走来,道旁皆是草木密林,林中时有兽嚎虫音传来。苏苒苒虽走在前面,依旧不敢离他远了,两人隔着两步之距,一前一后地走在这山崖弯路上。
看她那苗条身量抖得厉害,心里不忍,揪得心尖是一阵一阵的疼。可惜他身上只剩那一件外袍和中衣,若是脱去了,指不定若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那喜露的变态。
只听她抽噎一声,清清嗓子,他终还是将那外袍脱去,快步追上前去为她披上,心道:“罢了罢了,变态就变态吧!”
她只觉一股暖意从背部传来,低首看着那搭在肩上的衣袍,和那搂着自己的修长细指。猛转头盯着他,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扭头过来,衣服往下一滑,他又忙为她搭上,眼看前路,“入夜风凉,夫人小心染了风寒,王府这日子,夫人还病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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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梦回
她抬眼看上那张俊颜,神情不再似方才那般嬉笑,眉眼盯着前路,不去看她。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听话,只觉那语气似曾相识,却又那么陌生。
四周漆黑,土路陡坡,两人互扶着,走得不及白日容易。她几次踩了那滚圆石子,险些跌下,好在他抬手扶住,才没摔伤。夜色愈深,她抓他的手不由一紧。
行至林缘,终是看见了座土地庙。她欲奔向前去,又被他一把拉回。再回首望他时,只见他面色煞白,原本朱色唇瓣也变得淡白。她赶忙伸手扶他,问道:“你没事吧,脸怎么比刚才白了这么多。”
他轻拍她的手背,低沉婉转的声音流过,“没事,我先过去看看,你站在这里别动。”说着,他抚下她的细手,扶着那受伤的手臂往那破庙走去。
“我和你、……你小心些。”本想一同前去,可又不愿被人察觉她害怕,犹豫一下又将手放下了。
她踮脚张望,见他慢慢消失在那林间树后。又是夜风暗起,林中一阵怪声。她手紧紧拽在那外袍,蹲下身子尽量缩成一团。
置于着幽暗夜色之中,任谁心头都是一阵凉意。也不知蹲了多久,她只觉腿软麻酸疼,缓缓抬起头又瞧了瞧他消失的方向,依旧没有动静。心间不禁有一丝不好预感生出,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说扔下自己跑了。
剩下她也不敢再多想,听得那林间又是一阵诡声,眼泪从那眼见低落,可又只能压着抽噎声,担心引来那四周虫兽。又将那外袍往身下一压,尽量不让那一寸肌肤露在外面。
“簌簌”两声,惊得苏苒苒猛一抬头,□□惧怕地盯着那林间草木。她捂嘴憋着哭声,身体小心地往后挪了挪。奈何腿脚酥麻,又加之踩在那拖地的外袍上,整个人朝后仰了去,跌坐在地上,屁股疼痛难忍,恐又不敢叫出声。
“唰”一声,一头从那林中窜出,一手指着那庙,笑道:“夫人,前面安全,今夜我们就凑合在那过夜吧。”
只见她跌坐于地,脸色挂着泪珠,面露惧色,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她丢在那里许久。想起曾经二人入夜同眠,她怕黑,都是他起身剪烛灭灯,心里掀起一阵悔意。
他踱步上前,欲拉她起来,只见她用那未干的绢帕摸了摸脸,方才将手递给他。他一拉,未将她拉起,她侧头羞脸道:“腿麻了,没力气。”
他低眉一笑,低腰蹲于她身前,正欲伸手摸她嫩脸,抬置半空又将手一握缓缓收回,言语柔和慰道:“这路不好走,我背夫人过去吧。”说着便背过身前,准备迎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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