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言昳捏了一张“五索”压在牌堆上头:“你是说国库亏空?”
言涿华毕竟在京师长?大,耸耸肩:“既有袁阁老的窟窿,也有韶骅下头的白蚁官宦们筑巢。贪墨横行这话就不说了,听说现在国库根本不敢大查大点,因为亏得帐根本平不起来。一查,就要有一窝人掉脑袋。”
言昳觉得惊讶却也合理,大明这年头,各地方富得流油,但国库一直虚的不像样子:“睿文皇帝不问吗?”
言昳说完,又觉得问也没?用,她自顾自道:“也是,阁老都是给皇帝顶包的。谁知道这亏空跟睿文皇帝是不是有关呢。但他肯定不会认,只能放出来一些路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阁老赚钱回来补账。”
言涿华只是粗枝大叶,也不傻,否则他前世?也不会二十岁上下接过元武的位置,独领一军。他道:“或许吧,反正这事?儿肯定要解决,否则年后?,就是睿文皇帝登基三年,前些年说不做细账,不开财会。但今年拖不下去了。再不解决,连六部?的帐都平不了。”
她心里一跳:“打?仗也是为了这个吧?”
言涿华知道的事?毕竟不如她多:“什么?打?仗怎么赚钱,更何况是跟倭地打?,又不是对外攻城略地。哪怕说是打?赢到倭地本岛上,把?几个独立的幕府都榨干了,但那种规模的打?仗,估计能收支平衡就不错了吧。”
言昳觉得脑子里的思路要串起来了。
跟倭地小打?小闹,只能震慑收割一些海匪、或者九州上独立的小幕府。打?仗规模小,花的钱少,赚的也少。
若想把?整个倭地都打?服了,屠杀一波幕府,收割几回财富,虽然赚得多,但考虑到战争的规模,花的也多,估计利润率也不是很?高?。
所以说倭地这种物产不丰的地方,虽然作为大明外港,积累了不少钱,但钱不是财富,等同于钱的实物才是财富。倭地就缺乏这种财富,所以跟倭地打?仗,就属于那种赚不了大钱的买卖。
所以有个办法,就是利用倭地的焦虑,收割他们。
拿言实将军的名号、宁波水师的集结,唤起倭地对于自身安危的极大焦虑,作为军力并不强的他们,必然想要大量的获得战船,武装自己,甚至焦虑之下不顾价格。
但他们能选择的范围并不多。
周边各国,大都是大明的附庸,也没?什么军力。大洋另一端又太遥远。
考虑到大明的分裂与内斗,或许从某个想赚钱的富商手?中买船,才是更快更好地选择。
只是倭地不知道,一切都是熹庆公主准备好的圈套。
她估计早就筹备此事?,环渤船舶制造公司的私企名号,也正好就是掩盖此事?的最好帷幕。
假设,倭地大价钱从熹庆公主这儿买走了船只,但仗却只小打?小闹的打?两场,就匆匆告终。倭地到时候想要退货也退不了了吧,真?要是想用这些战船反攻袭击大明,估计很?快也发现这些战船都是旧船、渔船改造的,根本没?有足够的战力,还?会问题百出!
言实为什么打?仗前,却带着一家老小南下,似乎并不害怕战争扩大,危及家人,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戏台上唱白脸的戏角。
他的存在,就是渲染进攻倭地的氛围,让倭地几大幕府感觉到即将完蛋的恐惧,然后?疯狂买船。但实际上,这仗根本不会打?大了,他会高?高?的抬起剑,然后?轻轻地落下,随便割点能交代的皮肉伤,就收鞘汇报朝廷了。
而到时候,年关前后?,在睿文三年的御前财政会议上,言实夸大这小打?小闹做戏的战争花的钱,公主又把?卖船的钱上缴,补上账目的亏空。
帐一扣,库一补。睿文皇帝拖到登基三年才开办的财政会议,就可以这么糊弄过去了。
这一整套逻辑,都太大明,太官场,太中原了。
但凡是个对内阁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种事?儿最起码百年前,两百年前,在紫禁城小小的暖阁里,被计划过无?数次了。
公主这么做,怕是也要买几年安定,买睿文皇帝的信任。按前世?,梁栩将近三十岁的时候才准备充足,向皇位伸出手?,公主这辈子估计也考虑到短时间不可能上位,不如跟睿文好好相处下去。
怪不得。
怪不得啊。
公主怎么敢叛国卖船给倭地?
就是因为这事?儿皇帝都有参与!
当然皇帝是不可能露面的,这国库的亏空又跟韶骅的位置关系比较大,他为了保住乌纱帽,必然是由?他代表圣意,来跟熹庆公主沟通。
但卖战船给倭国这事?儿,如果提前传出来既会影响计划,也会名声烂臭,所以,为了掩盖此事?,所有人都花了好大的精力。
比如说熹庆公主跟韶骅之前在朝堂上因为公主生母太妃的事?儿吵架,比如说韶星津跟梁栩不对付,仿佛都在说——我们不可能联手?哦!
实际在底下都是一路人。
至少现在为了同一个目的。
但,韶骅毕竟是国库亏空的“元凶”,他自然不想牵扯太深,估计不会跟公主正面联络商议此事?,也不会留下把?柄。
而且,环渤船舶是公主的公司,公主也怕赚了钱给了国库,自己转头被皇帝卖了,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所以她必须要抓住皇帝或者韶骅的把?柄。
所以这件事?就是既联手?,又极其警惕的提防彼此。
言昳觉得越理越顺了。
白旭宪的位置也在这场交易中展露了。
他的人脉、他的身份,都使得他很?适合做公主与韶骅之间的这个中间人。
但驸马口中说的,白旭宪做的“极其漂亮的事?”是什么?
白旭宪到底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言涿华看着言昳忽然不动了,以为是她手?里憋了什么好牌。言昳思索许久,他都紧张起来,她却忽然把?手?中一把?没?打?出去的好牌往桌子上一抛:“我输了。”
言涿华:“啥?哈?你憋这么多牌,估计要输好多倍哦。”
言昳笑起来,看着他,两眼弯弯:“我突然脑子顺了,抛出去一点小钱也不用在乎了嘛。不打?了不打?了,天都快黑了,你也不想想,你娘会不会尴尬的都快跟我家大奶奶没?话聊了。或者你们在这儿用饭?”
言涿华觉得小年在人家家里用饭也不合适,看外头天色确实不早了,道:“我们还?是别留了。打?牌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你也太让着雁菱了,你瞧她赢了多少呢!”
言涿华正收拾着牌,捏起杯盏要把?茶一饮而尽。
言昳眼中却闪着一些神采,起身拍了拍他肩膀,由?衷道:“不过今儿幸好你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脑子里还?想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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