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害怕?”李珵奇怪地问,“还以为你多少会担心一下呢!”
“有殿下在,我不担心。”余清窈微微一笑。
“那倒是。”李珵嘀咕道:“虽然皇祖母不喜欢四哥,可是却也很少管四哥的事……”
余清窈又听见了一件不知道的事,好奇问道:“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喜欢殿下?”
“嗐!还不是因为陈皇后……”李珵一时嘴快,就把实话讲了出来,话才脱口,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把嘴巴捂住,见余清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显然刚刚那句话已经被她听了去。
“……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本皇子也是听别人说的,好似说陈皇后进宫前嫁过人……”
余清窈愕然睁大双眼。
“所以,就是有人说四哥可能不是我父皇的孩子。”李珵耸了耸肩,“不过那些话肯定都是无稽之谈啦,父皇对他那样好,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李珵说得轻巧,余清窈却听了心惊。
原来生来尊贵的他,也有难言苦楚。
第37章生病
送走了李珵,余清窈踱步回到正院。
李策还坐在圈椅上,只不过他的手指撑在鬓角,眉心微蹙,眼睫半落,似乎有些疲累。
“殿下是不是乏了,要不回屋歇息一下?”她提裙走近,为之担忧。
他辅导李珵做功课,是耗费了不少精力。
别说他乏累了,就是余清窈也听累了。
可李策没有午睡的习惯,他只笑着摊开手边的纸:“无妨,我想刚刚你还有很多没有听明白的地方,所以趁你去送小十的时候我详略写了一些,你过来看看。”
余清窈不想李策如此认真想要教会她,也不敢怠慢,连忙坐到原位,去看李策给她写的东西。
“其实也无需想的太过复杂,只消把户部当作钱袋子、工部想作工匠、礼部管仪典大事、吏部管官员升迁调遣、兵部、刑部你想必也清楚。”李策还在一边解释,加深她的印象。
余清窈点点头,在脑海里又记了一遍,才感慨道:
“仅仅用六个部门已经涵盖了所有职能,当真厉害。”
“六部其实算不得什么,上面还有内阁与司礼监。”李策提笔又写下两组词,一左一右分开而立,像是两个制衡在天平上的砝码。
“内阁就是张阁老与余伯父所在,司礼监是赵掌印,对不对?”余清窈庆幸自己还知道这两个。
李策笑着颔首,毫不吝啬地夸道:“说的不错。”
余清窈脸颊微红,“我也就只知道这些了。”
“你能知道这些已经很好了。”李策赞许地转过头,就见着余清窈两眸清亮地望着他。
银杏树随着微风轻摆,树叶在两人头顶簌簌摇晃,光与影纠缠在一起,仿佛是缠绵的黑白蝴蝶在共舞,舞在少女雪白透粉的肌肤上,越发灵动。
两人明明已经离得很近了,略微超出了该克制的距离,但是他的身子还在缓缓倾向于她,就像是追逐着花蜜的蜂蝶,总是知道自己该飞往哪里去一样。
余清窈的眼睛朝着他不解地眨了眨,黑凌凌的瞳仁倒映出他的脸,却想看不明白他似的。
李策霎时顿住,随即旁若无事地转开视线,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发凉的茶水顺着咽喉往下,好似也带走了一些莫名的浮躁,才继续说道:“凡六部所递奏章、地方官员送的奏报皆需内阁票拟,也就是由内阁先提出处理的意见,而后才呈于皇帝裁决,不过父皇这几年不太愿意处理朝政,大多时候是我来批红。”
余清窈点点头,又问道:“那现在殿下不批红了,是交还给陛下了吗?”
“不。”李策又用笔在司礼监上画了一个圈,“还有司礼监代行。”
余清窈看着内阁、司礼监两个圈,再看自己手上写着的六部,眉头紧锁。
还是好复杂啊。
“这样司礼监的权利会不会太大了?”
能代天子批红,国家大事都在他们笔下,岂不是可以只手遮天。
虽然与赵掌印有过一面之缘,且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但是民间将他们却说得可怖,什么坑害忠良、阻断谏路、蒙蔽圣听,所以在此之前余清窈对十二监的印象并不好。
李策唇角轻扬,笑了起来,但明显声音是低沉了下去,他望着投影在纸上的光斑,慢慢道:“他们权利再大,也无人能越得过皇帝,更何况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权来自哪里,也明白哪些底线不能触,只要还有一条锁链拴在脖颈上,这天下还翻不了。”
余清窈听着李策的话语,愣愣望向他的侧脸,见他的眉心之间浮有浅浅的皱痕。
一国太子,在位二十来年,身后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理应是很难撼动,可是再硬的背景,再多的支持,也抵不过皇帝一道旨意。
太子如此聪慧,应当知晓皇帝的底线,又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不等她再多想,从抄手回廊上走来一道身影,同时映入两人眼帘。
“殿下。”福安两手捧着只红木匣子走了过来,声音压着,有些低沉:“是从齐州送来的东西。”
李策放下紫豪笔,缓缓抬眸。
福安重重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道:“是……齐王太后派人送来,给殿下的信和贺礼。”
余清窈迟钝了几拍,才反应过来所谓的齐王太后是什么人。
那就是被废黜的陈皇后,因随齐王去了封地,皇帝给封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封号。
也难怪十皇子会说,皇太后因为陈皇后而不喜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