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邻水村飘起袅袅炊烟,已经有人家早起做晨食,薄雾笼罩的田间小路上依稀可见三两人影背着背篓往城里去,赶驴车的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正同边上人说笑,时不时催促两声。
“李叔,时辰不早了,再不走该赶不上早集了。”
李老汉瞟她一眼,慢吞吞开口:“人坐满就走。”
驴车一人两文钱,一趟多拉个人就多两个铜板,不到最后一刻,李老汉决计不会提前动身。
抱孩子的妇人撇撇嘴,小声对身旁挎着鸡蛋篮子的妇人说:“这还不够满,也不怕累死他家驴子。”
对方赶忙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别被听到了。”
不怪她大惊小怪,进县城要么走一个时辰,要么搭李老汉的驴车,再或者运气好点能搭上村长家的牛车,村长可宝贝着他家的牛,轻易不会牵出来。
若是惹了李老汉不快记上仇,往后只能走着进城,假如遇上特殊时候需要坐车,真得求爷爷告奶奶。
抱孩子的妇人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偷瞄李老汉神情,没在对方脸上看出变化方才松了口气。
“抱歉,昨天荣儿温书到深夜,今早起晚了些。”梳洗整齐的妇人莞尔一笑,与其她村妇不同,她的衣裳虽是常见的蓝色却更为鲜亮,头上插着根银簪,从头到脚格外讲究。
她身旁跟着个少年郎,十四五岁的模样,做读书人打扮,脸颊圆润,身材同样圆润,一看打小就丰衣足食。
见是他们母子,大家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众所周知赵秀娟的小儿子霍常荣在县城念书,今后多半是位举人老爷,他们期待着霍常荣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众人努力挤作一团,腾出大片位置殷勤地叫他们母子上来坐。
“我们多等一会儿算什么,哪比得上常荣辛苦。”
“是啊是啊,昨儿温书到那么晚,今儿又早起去私塾,谁听了不夸句勤奋刻苦。”
霍常荣抬起下巴听周围人夸奖,“这不过是学生的本分,应该没有人做不到吧。”
“常荣你太谦虚了,我家东子回家就往地里跑,果然不是念书的料,浪费家里银钱,念完这旬我便叫他跟我回家种田!”抱孩子的妇人一拍大腿气呼呼地说,怀中几个月大的婴孩吓得哇哇大哭,她匆忙轻拍孩子后背哄起来。
赵秀娟欣赏着小儿子侃侃而谈,受人吹捧的模样,眼中盈满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