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随着大房卫岚卫褚二人相继娶亲出嫁,又随着卫家几个娘子们的年纪渐长,府中各房对卫臻等人的打趣便也日渐多了起来,冉氏那里,这两年陆陆续续接待了不少媒人下的帖子,尤其是才女卫绾,议论颇多,反观卫臻这里,却是问的人不多,老夫人也鲜少直接当着卫臻的面议论她的婚事,却又并不避着她,提到满京贵族家世,老太太总是会似是而非的多点几句,故而,对京城各家世家里头的一些远久积怨,卫臻也旁听了不少。
大伯娘郝氏一心想要撮合她与郝哲翰,老夫人态度微妙,是从未应承,却又并不避讳,郝氏便也不敢明着点,卫臻觉得老夫人对郝哲翰印象不错,似乎一直在观察与考验对方。
不过,相比郝哲翰,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方修远无疑是更胜一筹的。
虽对老夫人的心思,卫臻猜不透,不过,她对方修远还是有些信心的。
当日,卫臻在老夫人这边歪唧了一下午,回去时,老太太这才别有深意的冲卫臻说了一句:“待过了端午这节日,将方家那位你的小姐妹……是唤作姝儿罢,将她邀进府中,小住上一阵吧。”
卫臻听了当即一怔,待反应过来后,心砰砰砰直跳得厉害。
她也不敢多问,只忙不地应下了。.
第253章
五月初五,又是一年端午佳节。
因南边灾情,北边霍乱,这两年来,人心惶惶笼罩着整片神州大地,去年端午时节,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州府一度停办了一年一度的神舟大赛,整个护城河,只有零星几条小舟游玩,渲染一些节日气氛。
今年旗开得胜后,河道两旁欢呼热闹声鼎沸,颇有一种要掀开天地的沸腾架势,一度恢复了往日的欣欣向荣般繁荣景象。
以往这神舟赛有皇族贵族参与,与民同乐,属半官方半祭奠十分正式的赛事,今年因宫中设了宫宴,宫宴虽在晚上,可实则午膳过后便陆陆续续开始筹备了,今年满朝四品以上的朝廷女眷皆会亲临,故而,今年护城河边的赛事以百姓民办为主。
由贵族皇族参与的赛事自然大气磅礴,阵仗滔天,虽热闹非凡,到底多了几分顾忌,少了几分随意撒欢。
由百姓参与的大赛,赛事虽并不豪华,龙舟虽并不气派,阵势阵仗却并不小,所谓“高手在民间”并非说说而已,据说,赛事开始时,大半个京城都听得到那“吼吼吼”的龙舟飞驰声,可谓气势如虹、震破天际是也。
一大早,卫宴、卫庆几个兄长领着四房的八哥儿、十三哥儿便去凑了热闹,听说,卫庆那个发了疯的,死命要将辰哥儿架在脖子上,给一并掳了去,好在,五房正房的人得力,生生将人从卫庆脖子上抢夺了过来,保全了辰哥儿这片刻平安。
卫府这两年拘了两年,端午前一夜,大老爷卫霆渊发了话,今日府中并不设宴,让府中得了闲的下人,可出府观龙舟赛,昨夜整个府上欢呼,今儿个一早,府里的人便去了大半。
怪道一早起来,今日的院子里格外清净,一早起来,听说天还没亮,院子里的几个跑腿丫头、守院的婆子跟随西门的几位护院的一道去了早市赶集,卫臻醒来时,她们早早便回了一趟府,又赶去了护城河观赛。
卫臻则是被府中的鞭炮声震响的,原来今儿个一大早,族里的人便来了,大老爷亲自招待着,一早便去了祠堂给卫家的祖上祭拜,卫褚如今成了家,他乃长子长孙,今年由他领着妻子奚氏在祠堂祭拜,倒是省了她们这些闺房小辈们的不少事了。
不过,端午之际,事也不少,一早起来,卫臻匆匆装束了一番,便照例去给了阮氏问好,又去了正房给殷氏请安,再一同去了世安院给老夫人问好见礼。
每年逢年过节都是这么个流程,倒也早早习惯了,一溜烟下来,获得了不少打赏才是最实在的。
回过头来,卫臻正好又拿着这些打赏打赏给了院子里的下人。
卫臻出手大方,体恤下人,这在整个卫家都是有所耳闻的。
其实,作为妾室之女,阮氏与卫臻每月的奉银并不多,她不像卫绾、卫姮,背靠着冉氏这么位厉害的主,冉氏这十多年来盛宠不衰,又得了殷氏这么位佛性的主母,她当年甚至一度代替殷氏管理了后院,她的染云居可谓财大气粗,看着低调平淡,却最是精细奢华不过。
卫臻的一些首饰物件甚至比不上卫绾所用的一支笔一张宣纸来的贵重。
不过好在卫臻深得老夫人宠爱,这平日里,她吹嘘拍马、卖萌耍宝的,得了老夫人不少偏爱,又加之,西北边那位财神爷时不时的,直接毫不避讳明晃晃的给她送来一些稀世玩意儿,又加之卫臻点子多,也着实用心,多么珍贵奢靡的物件她没有,可但凡她有的,只要她有,便少不了屋子里其他姐妹们的。
譬如,那日郝二公子给卫家送来的荔枝,这玩意儿这时节珍贵,别的屋子里主子食用了还嫌少,可碧水居这里,却是人人得了,都尝到了味,这样的情景,在碧水居,早已见怪不怪了,长此以往,碧水居的下人,是一个赛一个的忠心和气。
卫臻深知,这无论是主子或是下人,这层关系想要长久,终归是要图点什么的,主子图下人,无非是图个贴心,图个忠心,下人图主子,无非是图个赏口饭吃,图些赏银,或是图得一个安身立命,又或者图得一个安宁庇护,及一个随心自在罢了。
这几个方面,全部满足了,或者满足一个两个,便能成了。
这说起西北那位财神爷,卫臻倒是恍了一阵。
这世子苏进京一事,闹了足足有小半年了,如今都到端午了,半月前便说到了到了,说到现在仍然没见任何踪影,人没到,还将人九王爷给开罪了,关键是,也没有给郝卫两家送过任何信件,除了源源不断的往两家运送物资意外,几乎音讯全无。
也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
这苏万里此番回京,是住到卫家,还是住到郝家?
卫臻有心想要装模作样的关心一阵,竟投奔无门。
哎,这也怪不得她了。
苏万里他日若要骂她无心,实则是无力啊!
也不知今儿个那祸害会不会露面。
卫臻有种不好的预感,祸害露面,终归会祸害一方的。
或许……最好避避?
“哎哟,我的小主子,您怎么又躺下了,一会儿该动身去皇宫了?可别将衣裙弄皱巴了。”
午膳过后,卫臻便来了瞌睡,她有每日午歇的习惯,今儿个中午是在老太太屋子里用的膳,五房全到齐了,熙熙攘攘摆了三桌。
卫臻贪杯,多喝了几盅果酒,散了后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去了阮氏屋里,一去,便巴巴爬到了软氏的软塌上躺下了,急得冬儿、双灵几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来回打转来着。
双灵在责怪冬儿惯着卫臻:“也不瞧瞧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主子贪嘴,往日里便罢了,今儿个怎么也不上前拦上一拦,这会儿脸颊上都染红了一片,一会儿可怎么办,一会儿可是要入宫的。”
冬儿则瘪了瘪嘴,道:“谁能拦得住主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可说不过她。”
又道:“再说了,主子往日里可不是今儿个这酒量,这是酿的果酒,没有几分醉意,主子往日里合上半壶也不打紧,哪知今儿个才喝了几杯,便来了醉意。”
再道:“好人都叫你做了,哼,我才不做那坏人,要怪便怪你自己,别什么都怪到我头上。”
两人直接互怼了起来。
阮氏见了,却笑眯眯的走过道:“不打紧不打紧,安安今儿个瞧得兴致好,难得开怀,醉了便让她在这里歇着便是,皇宫去不了不去便是。”说着,忽而压低了声音,冲冬儿、双灵二人道:“听说那宫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安胆小,我觉得不去也罢。”
说着,阮氏拿着帕子坐到卫臻跟前亲手给她擦脸,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