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并不想参与这个游戏,不过卫岚开口了,她又不好意思拒绝。
第一盘游戏开始时,徐思娣只随手取了一杯离她手边最近的酒,端起了一闻,才知道酒杯里盛放的哪里是酒,分明就是一整杯酸醋,卫臻端着酒杯随意走到上游中的某一段,随即在众人紧张激动的目光中开始缓缓放行。
卫臻的手缓缓一松,只见木质托盘小筏沿着水流及卫臻的推力一路缓缓而下,期间,酒盅一路经由卫岚、卫姮、卫褚、陈大娘子、郝哲翰及奚二娘子跟前,最终沿着卫绾及太子元翎二人方向缓缓而去。
小筏速度慢慢放缓,众人的目光齐齐跟随,眼看着小筏飘过卫绾身边,就要越过卫绾朝着身后太子反向而去。
众人齐齐站起了起来,暗自吸了一口气。
心道,不会如此倒霉吧,这头一盘,就落到了太子殿下头上?
就在众人齐齐惊呼,齐齐暗喊,停下来,速速停下来之际,只见小筏听得懂人话似的,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却是一时稳稳停靠在了卫绾与太子二人中间的位置,一时令人无法分辨。
“依我看,这一局应该算在卫六娘子头上,因为这杯酒并没有过界,还停在了卫六娘子的地盘上。”
“正是正是。”
人群里,有人私下纷纷议论。
太子殿下是谁,乃是千金之躯,所有人自然是维护及奉承太子的。
不过,纵使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却又一时不知太子的脾性,不好明目张胆的“奉承”,最终,只见卫姮一脸幸灾乐祸道:“依我看,这个需得裁判来裁决。”说完,卫姮远远地招呼卫臻道:“卫臻,你还不赶紧过来,看看这盘,究竟花落谁家。”
这局分明乃是平局,可卫臻若是袒护太子,自然落了个阿谀奉承之名,但是她若是偏袒自家家姐,不免得罪了太子殿下,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卫姮话音一落后,只见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纷纷投放到了卫臻身上,之前所有人还羡慕她当得了裁判一角,如今纷纷同情起她这位裁判来了。
就连卫绾,太子,都不约而同将目光向她投射而来。
第186章
还真是倒霉的一日,先是被傻世子轻薄,后又被卫姮嘲讽,被众人误解,如今,又被牵扯进了这场无妄之灾中来。
卫臻发誓要离这二位离得远远地,可不知是前世冤缘未了,还是她自己本身自带着瘟神属性,偏偏越躲,麻烦越是上赶着往上凑。
还好巧不巧,不单单是一个,偏偏介入到了这二个之间来。
卫臻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缓缓来到二人跟前。
卫绾坐在蒲团上,她下意识的看了卫臻一眼,似乎面带为难担忧之色,不多时,她只缓缓冲卫臻使了个眼色,意思应该是想要卫臻选她,不想让她得罪太子殿下。
而对面太子元翎则漫不经心的倚靠在矮几上,他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直直朝着卫臻扫来,他目光清冷,里头没有一丝情绪,不过,握着酒杯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杯璧,又似乎带着几分掂量探究的意味,他似乎倒要看看,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说话,一派淡然。
身旁的诸多观众却暗自紧张,暗自激动,有瞧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为她而担忧的。
卫臻倒是没有看向众人,她只缓缓蹲在堤岸两旁,默默观察着飘荡在水面的酒杯木筏。
好巧不巧,还真是停靠在了二人最中间的位置,还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对半而立,真真令人难以裁决。
然而卫臻心里却暗自掂量着,不能选择卫绾。
如果元翎真的在乎卫绾,卫臻若是选了卫绾,一来,他定会以为她公报私仇,这二来么,他又哪里舍得卫绾遭受委屈。
想到前世,每每卫臻迫害欺凌卫绾三分,元翎便要替卫绾“回报”她七分,可是卫臻无论怎么在元翎跟前无理取闹,他虽冷着脸,每每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却并不会因此而迁怒她,元翎应该勉勉强强算是个君子,这样想着,卫臻心道,看来,只能让这朵花,花落元翎头上了。
她若是公平公正的将这杯酒裁决到元翎头上,若是有礼,想来便是他想要迁怒,也是迁怒无门。
这样想着,卫臻只仔仔细细盯着水面研究,盯着盯着,看到水中人潮涌动的倒影,卫臻忽而灵机一动,忽而在所有瞩目的目光中淡然的起了身来。
“想来,七妹妹是有了答案了。”
卫岚一看到卫臻这幅模样,心下顿时一松,只言笑晏晏上前问道。
对面辕文德挑眉附和道:“哦,臻妹妹还不快快裁决。”
身后卫姮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若再不出声,天就该黑了。”
在众人兴致勃勃的目光中,卫臻只淡淡笑了笑,道:“依我看,这局游戏,应该算在——”卫臻说到这里话语顿了顿,稍稍卖了个关子,见所有人捏着帕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卫臻笑了笑,不多时,只将手缓缓朝着对面太子身上一指,只目不斜视道:“应该算在殿下头上。”
卫臻话音一落,只见周围所有人暗自抽了一口气,不多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纷纷好奇得要命,却难得没有兴致高昂的出声追究其原因。
倒是元翎闻言,漫不经心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忽而蹭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他边摇着扇子边漫不经心起了身,立在卫臻对面,微微眯着眼盯着卫臻定定看了看,不多时,只淡淡挑眉道:“哦,还请卫六娘子给本太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语气清冷,面色不辨喜怒,叫人一时分辨不出任何情绪,然而他通身威严,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皇室气势,他面不表情的往那一站,一股威厉森严的气息便不自觉的散发而来。
一看这幅情景,周围所有人纷纷噤声,不敢言语。
卫臻倒并不畏惧,少年的元翎的气势远不及而立之年的元翎,现在的元翎虽通身尊贵,气质凛然,可对于见惯了世面的卫臻来说,不过尔尔,她临危不乱的立在元翎对面,不多时,只缓缓指着水中的酒盅,淡淡道:“这个小筏停在了殿下与六姐姐二人中间,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按理说,这一局该是二位平局才是,不过,诸位再细细一瞧,这个小筏在水面的倒影偏向了何处?”
卫臻立在堤岸处,漫不经心的将手往水中一指。
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果然,只见小筏静悄悄的飘荡在水面上,阳光照耀在木筏上,正好将小木筏的倒影打在了水面上,而倒影倒向的那一方正好在太子殿下那一侧。
“咦,果真如此哦,若是这样算的话,确实小筏是靠近殿下那方的。”
“既然水面上的木筏不偏不倚,无从裁决,按照这种方法也无可厚非,只是,只是——”
“只是一开始并没定下规矩,可以这样算,也并不可这样算,毕竟,木筏乃实物,而倒影乃虚物,若是按照严格标准来看,虚物是算不得数。”
“可是这样一来,便又绕到原点了,难不成这一局算殿下和六娘子的平局不成?”
卫臻话音一落,有人赞扬,有人质疑,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