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殷氏为人清冷寡淡,她严肃起来,还是有几分气势。
笑橘只边哭边颤颤巍巍回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今儿个送走紫屏姐姐走后,姨娘便打发奴婢前去正门口守着,当时紫屏姐姐一直在前院敲门,奴婢便一直堵在前头,没姨娘的吩咐,奴婢不敢放紫屏姐姐进来,也丝毫不敢主动进屋,至于是谁将人接进来,对方长什么样,是不是头一次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以往,以往姨娘身边这些大小事务全是由姨娘跟前得力的雯烟亲自操持的……”
说到这里,笑橘哭得打了个嗝,好半晌,只犹豫了良久,方抽抽搭搭道:“今儿个,今儿个还是直到老爷来了,奴婢堵不住门了,将门打开,老爷进屋暴跳如雷后,奴婢这才知道原来里头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笑橘一字一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偏生话里话外,毫无破绽,而院子里除了阮氏外,唯有她一人,阮氏的话不能为证,故而她说的话,纵使令人生疑,却无一人可以反驳。
笑橘被打发出去后,屋子里静了一静,不多时,只见冉氏端着茶吃了一口,叹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桩案子审得就如同雾里看花似的,审来审去,又好似回到了原点似的。”
之后,殷氏便又将紫屏嘴里的张妈妈唤来,张妈妈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只一口咬定到她什么也不知道,人是她受阮氏的吩咐亲自去染云居外偷偷请来的,至于请的乃何人,来干嘛,这事儿毕竟非同寻常,她压根不敢过多询问,只知是阮姨娘的故人,这亦是她头一次替姨娘行此事,说完后,亦是拼命朝着殷氏猛地磕头,只道虽知此事不妥,却压根不敢不应承,那可是主子的吩咐,不可不从,她也是万般无奈,至于后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只求太太做主,跟那笑橘的说法一模一样,只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阮氏身上,推得一干二净。
一个个全都在和稀泥。
后殷氏便又将余下的丫鬟婆子一一单独唤来问话,所有人竟然全部不知情,至于西厢房里的丫头婆子,她们一贯老实,两耳不闻窗外事,竟也压根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到最后,除了最开始的紫屏嘴里的说辞略有些不同以外,余下所有人似乎全都明里暗里的将说辞指认到了阮氏身上,竟无一维护偏袒自家主子,听到这里,殷氏垂了垂,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抹嘲讽似的笑意,要说阮氏能够做出这样的蠢事,她是信的,可要说阮氏有此等胆子,她却是不信的,眼前这些,要么一个个全都都被串联了,要么一个个怕是全都在欺软怕硬。
想到这里,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殷氏当即开口道:“那人还昏厥着么,将他泼醒领来回话罢?”
话音一落,只觉得瞧着到了眼下才正式进入了正题,冉氏跟谭氏两个全都不由提了提心神,正襟危坐了起来。
没一会儿那个彪形大汉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一路拖着过来了,因他身上受了伤,又被拨了盐水,一路被拖进来时,身后一滩血水,整个人奄奄一息,又加上他满脸粗狂,浑身邋遢得要命,整个人身上满身的腥味汗臭味。
他一进来,谭氏跟冉氏便纷纷捂住了口鼻,片刻后,冉氏微微蹙眉,问向其中一个小厮道:“这是老爷动手打的?”
小厮恭恭敬敬禀告道:“禀太太,禀姨娘,这是老爷打的,小的几个没敢多动他一根汗毛,怕将人给打死了。”
小厮话音一落,屋子里静了一静,片刻后,小厮一把粗鲁的拉着那个彪形大汉,往他脸上用力的拍打了两下,道:“醒醒,醒醒,太太要问话!”
小厮将人拍醒后,这才恭恭敬敬退下。
那个彪形大汉醒后,一抬眼见到屋子里这架势,一见到上首的殷氏及两旁的两位姨娘,顿时一脸嚎啕大哭道:“太太,太太救命啊,小的要被老爷活活打死啊,小的是冤枉的,小的冤枉啊!”
边喊着,边匍匐在地拼命朝着殷氏爬去,要去扯她的裤脚求饶。
守在门口的两个结实的婆子立马蹿了过来,一人拖着一只脚,将人拖远了,嘴上只咬牙切齿道:“老实点儿,在太太跟前竟敢如此造次,是活得不耐烦了罢。”
那彪形大汉吓得浑身一颤。
殷氏只冲两个婆子摆了摆手,道:“行了。”说罢,只将目光落在那个彪形大汉身上,淡淡道:“叫什么名,在哪儿当差,行的什么差,第一次入府行差是在什么时候,平日里多久来一趟府里,有谁作陪,不打紧,说慢点儿,全都一五一十的说。”说罢,又指着身后的丫头念雪道:“先给他倒碗茶吃。”
瞧着这架势,不像老爷那等曝脾气,三下两除二便要立马审问出个结果来的,倒像是温水煮青蛙似的,不急,不急,慢慢来的那种。
那彪形大汉原本备好了满嘴的求饶话,却不想,对方竟一句没问,顿时一口气全憋了回去,不由飞快的抬眼朝着冉氏方向瞅了一眼。
而坐在下首的冉氏不由捏了捏帕子。
第97章
那个彪形大汉咕噜咕噜一口气将整碗水灌光了,只捧着碗舍不得松手,念雪在殷氏目光的肯许下又给他倒了一碗,彪形大汉再次一口气喝完,只累得瘫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歇了好半晌,神色微松,这才开始一一回道:“禀太太,小的……小的叫刘土根,上头有个兄弟叫刘老根,世世代代皆是卫家的家生子,如今……如今在陈家村的庄子上当差。”
刘土根擦了把汗,停下喘了两下,顿了顿,又道:“小的力气大,往日在庄子里干的皆是体力活,庄子里的牛车、骡子车都是小的在赶,小的第一次入府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每月月初初五送庄头的儿媳吕氏入府给太太送账本,不过小的鲜少踏入主子们的内宅后院,通常皆是在西门的角门外候着,今日吕氏染了风寒,卧病不起,便命小的将账本送了来,哪知,哪知小的刚给姨娘汇报完,刚出了姨奶奶的院子,领路的小丫头便被人支走了,小的便稀里糊涂被个婆子领到了这儿,太太,小的冤枉啊,真的是冤枉的,都是……是姓阮的那……那骚、娘们……”
说到这儿,面对着满屋子的娘们,突然意识到这些粗话有些不妥,又立马改口道:“是阮姨娘主动勾引小的的,她原先被发落到庄子里时察觉无望回府,便勾引小的想要在庄子里讨个依仗,没成想如今回府竟也不放过小的,她是主子,小的是奴才,主子的吩咐奴才不敢不从啊,今日通奸一事儿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求太太给小的做主啊,还小的一个清白。”
刘土根说着说着开始激动了起来,只又连着在地上狠磕起了头来。
上头三位主子都没有说话。
只低头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那个浑身肥肉颤颤的大汉。
他这话,男人听了许是会生疑,可若是女人听了,只会觉得冷笑不止,眼前这人不过就是条狗,还是一条留着哈喇子的疯狗,他跟老爷卫霆祎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跟过卫霆祎的女人,会看得上此等疯狗,简直是稀世罕见的笑话。
更何况,那人还是老实巴交的阮氏。
况且,但凡下人犯了错,无论是招供还是没招供,只有一个个脱身辩解的,如今,主子还未问起,就还一口一个通奸的罪名自个往自个头上安,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招供得这般透澈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念雪只上前用力的踹了刘土根一脚道:“太太问什么你便答什么,问你这些了么,还不赶紧闭嘴。”
刘土根悻悻闭嘴。
这时,殷氏端起茗碗饮了一口茶,一边吹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一边垂下眼帘,道:“阮姨娘当初不过才在庄子里待了半年,缘何要勾引你讨个依仗,她虽被打发到庄子里,却依然是卫家的姨娘,更何况她底下还有个卫家的七娘子,依仗你?一个主子竟然依仗个奴才,倒是好笑,还是……莫不是她遭到庄子里的苛待了不成?”
殷氏漫不经的道,说到最后一个字,忽而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刘土根,眼神慢慢变得精悍犀利了起来。
刘土根听了一噎,忽然发觉自己的思绪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若说对方遭到庄子里的苛待,那么整个庄子上下怕是谁都讨不了好,可是若没有,又怎会寻他庇护了,刘土根是个肥头大耳的爽直性子,为人鲁莽,性子暴躁,并不是个会耍小心眼的,当即话语一顿,过了好半晌,只结结巴巴道:“庄子里并无苛待姨娘,是……是她久没男人,饥渴难耐这才……这才……”
“好吧,就依着按照你的说法,冉姨娘在庄子里时有这般行径也情有可原,可如今冉氏回了府,且备受宠爱,如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于你,何况,她在府里光明正大的行此等愚蠢之事儿岂不是自寻死路不成,刘土根,我是吃斋念佛之人,从不爱见血见泪,可并不代表不会动粗,你最好老老实实招供,省得少吃点苦头。”
殷氏微微眯着眼,一字一句道。
“太太,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小的之前也不知为何,可……可……”刘土根眼珠子转了转,飞快道:“可后来阮姨娘说她喜欢粗鲁粗暴的,就喜欢小的一身蛮力,弄得她爽快,不喜欢老爷那套温温吞吞的,这才……这才纠缠着小的不放的……”
刘土根满嘴淫、话还没说完,忽然只听到砰地一声,殷氏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往桌子上一砸。
整个屋子里一静。
刘土根见了整个身子一颤,念雪飞快上前将帕子一把堵住对方嘴里,毫不留情的往他脸上抽了两巴掌道:“大胆,在太太跟前也敢放此厥词,你是嫌活腻歪了么!”
说罢,尤不解恨似的,还要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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