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便是连长辈们那桌听到这边小桌的动静都忍住指着说道了一番。
因七娘子往后的几位娘子们年纪都太小,其实将人抱过来磕头不过是为了在长辈们跟前露个脸罢了,通常因着矜持使然,大部分人在此等台面上往往是用不下多少膳食的,像是十二娘子磕完头后,便直接被殷氏吩咐送回了秋水筑,卫臻现如今因住在了荣安堂,便多留了一阵,胡乱用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后,秦妈妈便过来跟大哥儿、大娘子等人辞行,要抱着卫臻回屋歇着了。
一见她们要走,九娘子卫姮今儿跟着跪拜了一整日,早就累得不成了,只想着回屋歇着,便也跟着起了身要走,大娘子见身边的十娘子卫娴一脸倦意,正在打着哈切一脸昏昏欲睡,便打发丫头跟郝氏跟前的妈妈禀了一声,只道且先送十妹妹回屋,晚些时分再过来到长辈们跟前伺候。
六娘子卫绾本还想多待一阵,见席面上的娘子们走得都差不多了,只得跟着起了,却是难得极为亲昵的走在卫岚跟前,微微挽着她的胳膊,冲她一脸友善热情的冲她道:“大姐姐,天色已晚,路不好走,妹妹送大姐姐过去罢!”
卫岚忙道:“不打紧,怎么说也在这院子住了几年,路径还算熟悉,怎好劳烦六妹妹。”
卫绾笑盈盈道:“不麻烦,主要是打从此处去往北院有一段脚程,此番过去还得路经那橘园,正好前些日子下了雪,橘院里的路垮塌了一截,极不好走,我怕姐姐跟十妹妹摔着了便不好了,正好这条路我熟,回染云居还刚好跟姐姐顺了半条路,便当做顺道吧!”
如此,卫岚倒是不好推拒了,只挽着卫绾,一脸感激道:“那便劳烦六妹妹了。”
娘子们由一群妈妈们伺候着,一齐出了屋。
卫臻原是由秦妈妈抱着,见其余几位娘子都是自己走着,便也随着将卫臻一道放了下来,卫臻走在卫姮身后,走着走着,只见卫姮步子忽而慢了下来,卫臻一时不察,险些撞到了她的背上,又险些踩了卫姮的脚,卫姮顿时怒了,趁人不注意时,只转过了身来,咬紧牙关冲卫臻做了个吓人的鬼脸,又小声厉声道:“你故意踩我?”
卫臻:“……”
卫姮见卫臻不说话,夜有些黑,尽管有灯照着,却依旧有些瞧不清卫臻的脸色,她干脆停了下来,不走了,直直挡在了卫臻跟前,将脸伸了过来,直接凑到了卫臻跟前,脸对着她的脸,也不知要发什么疯。
卫臻想起方才在屋子里被大伯母等人错认成九娘子一事儿,知那小九是个睚眦必报的,估摸着此时还在气头上了,一个四岁多的小娃娃见天的逮着她欺负,卫臻不知该好笑还是该觉得无奈,想了想,只懒得与她计较,忽而扭头一把往后跑着,三下五除二的一溜烟跑到三五步开外的秦妈妈跟前,一把抱住秦妈妈的大腿,仰着头看着秦妈妈,略带着几分撒娇道:“妈妈,抱。”
秦妈妈见状顿时笑着直摇头,冲着一旁执灯的映虹道:“瞅瞅,我就说了罢,过了前头那座桥,七娘子一准会停下要让抱,这不,还没上桥了,这缠人小主子便来了,老婆子我算得准吧!”
映虹乐不可支道:“妈妈神机妙算。”说完,又冲着卫臻笑道:“七娘子合该多走几步才是,这样身子骨才能练起来!”
两人虽在打趣着,秦妈妈却还是一把将卫臻抱了起来,边说边笑,经过九娘子时还冲她福了福身子,随即直接越过九娘子去了。
留下九娘子立在原地愣了愣,过了好半晌,反应过来,想起方才卫臻那被吓到落荒而逃的小模样,卫姮不由跺了跺脚道:“好个胆小鬼,你溜什么溜,我又不会吃了你去!”
却说回到屋子,卫臻又被映虹端来吃食重新喂了一阵,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后,卫臻乖乖躺在床上,趁着映虹姐姐出去忙活了,偷偷将这日得到的赏给摸了出来。
这些东西她全都贴身放着,方才洗漱时,映虹准备将东西锁进匣子里,见她直勾勾的盯着瞧着,一副生怕她给贪了去的模样,映虹嘴角微抽,忙不迭又将东西摸了出来,直接将连匣子带着钥匙一并交到了卫臻手中,微微试探开口道:“七娘子,这些都是您的体己物,莫不……还是由您亲自保管吧?”
话音将落,卫臻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干什么事儿都温温吞吞地,唯有这一举止麻溜得紧,映虹见状不由抚了抚额,这七娘子怎么打小便是个小财迷呀?
却说大伯母郝氏赏给她一对银镯子,三伯母沈氏赏给她一串楠木珠子并一副长命锁,这些她都是知晓的,倒是那个表公子赔礼的那个荷包沉甸甸的,里头不知装的什么,眼下卫臻迫不及待的将荷包解开了,本以为里头装的当真是数不清的金裸子,可打开一瞧,只见里头装了七八颗圆滚滚的琉璃珠子,卫臻见了顿时吓了一大跳。
第39章
要知道这琉璃珠子何其珍贵,乃寻常等闲百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便是连卫臻从前在卫府时都从未瞧见过,还是后来长大入京有一回在侯府的宴会上无意间从端阳郡主手上瞧见她戴了一串幽蓝色的琉璃珠子,那珠子色泽神似玛瑙,又比玛瑙透亮润泽,引得整个宴会上的所有满京贵女们争相围观惊叹,那成色好的,工艺精制的在市面上光是一颗可谓是价值千金。
后来卫臻入了太子府后,这类琉璃珠子专供皇室享用,彼时卫臻内心膨胀,奢靡不堪,从一应茶具厨具碗具皆换成了清一色的琉璃材质,故此对这类琉璃工艺十分熟悉,眼下这几颗,材质通透,色泽晶莹剔透,里头连气泡都少有,乃市面上上等琉璃材质,一颗不说千金,关键是,此时这琉璃珠子刚问世不久,便是有钱,也无处可求!
没曾想,苏家那位苏小郎君竟如此暴殄天物,将如此稀罕宝物随手赏给了卫臻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小小庶女,卫臻严重怀疑,那人究竟识不识货!
这东西搁在卫臻手上,隐隐有些烫手,若是将来叫旁人,或者叫苏家人知晓了,终归有些不好,想来,还是得寻个由头将东西归还了才好。
卫臻在摆弄着这些私房家业之时,只见冬儿那小胖丫头忽而凑了过来,趴在她的床榻边缘,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滴溜溜的转着,一脸好奇的瞅着卫臻手中那几颗透明珠子,咬了咬嘴,过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七……七娘子,那……那些都是些啥玩意儿啊?冬儿还从未曾瞅见过。”
卫臻扭头瞅了冬儿一眼,瞅着冬儿那双迷惘的双眼,不多时,只漫不经心的将琉璃珠子重新塞进荷包里,伸出小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三枚铜钱,想了想,又塞进去了两枚,将剩余一枚递到冬儿跟前,小冬儿懵懵懂懂了接了过去,然后,一抬眼,只瞅见七娘子抱着那个小匣子缩进了被子里,闭着眼睡着了。
冬儿瞅了瞅手中的铜钱,又瞅了瞅床榻上七娘子一眼,不多时,只伸着小胖手挠了挠脑袋,嘴里的疑问被她给咽进了肚子里,这……这莫不是……传闻中的封口费不成?
却说第二日一大早卫臻便被映虹从被子里给挖了出来,彼时,绣纺那边将冬日里的衣裳都送来了,送了好几身,映虹挑挑拣拣了好一阵,往日里小娘子们的衣饰都较为喜庆,尤其是现如今马上到了年尾,可如今尚且在孝里,穿戴万般讲究。
映虹给卫臻挑了一身素色锻袄儿,往卫臻手里塞了个暖炉,边给卫臻梳辫子边细细叮嘱道:“一会儿到了太太屋子里,切莫放肆,记得一定要先给太太问好,便是姨娘在场地,七娘子也须得恪守本分,事事以太太为先,万万不能因着姨娘在,便忽略怠慢了太太,太太是主母,是七娘子的母亲,七娘子可记牢了?”
说罢,从妆匣子里拿起一朵珠花,又挑了一根八宝如意头绳,问双灵及冬儿哪个好看。
二人齐齐指着珠花。
映虹却选了那根头绳戴在了卫臻头上,双灵与冬儿二人见了齐齐吐了吐舌头,映虹嘴上继续冲卫臻道:“太太仁慈,她往日里不爱热闹,这是因着怜惜七娘子与姨娘,这才特意促了这场会面,便是为了让七娘子与姨娘见上一见,以解娘俩的相思之苦,太太如此为七娘子姨娘着想,七娘子也得贴心些才是。”
映虹逮着卫臻细细叮嘱了又叮嘱,末了,见双灵与冬儿二人两人呆呆的立在一旁,便开口训道:“认真瞧着,多学着些,往后这伺候娘子梳洗绾发的活计还得交到你们手上,甭镇日不着四六,屋子里可不养些个吃闲饭的!”
映虹话毕,只见双灵冬儿二人又是惶恐,又是一脸跃跃欲试,不多时,只见双灵有些激动道:“是,映虹姐姐,双灵定会认真研习,好生伺候娘子的!”
冬儿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只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直点下巴道:“冬儿……冬儿也是。”
映虹微微抬了抬下巴,面上倨傲,手中的动作却是缓缓慢了下来,双灵与冬儿两颗小脑袋立马巴巴凑了过去。
且说到了澜清阁,那澜清阁竟然比老夫人的荣安堂还要来的寂静无声,一路上连丫头婆子都不曾碰到过几个,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尽管雕栏玉砌,却没得有几许荒凉,一路到了正房,外头台阶上早早立着殷氏的贴身丫鬟念雪,瞧着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见了卫臻,远远的朝着她行了礼,随即温和的笑了笑道:“昨儿个太太忙到极晚,许是染了风寒,今儿个有些头疼,眼下还未起了,阮姨娘已经在偏厅恭候多时了,七娘子赶紧过去吧!”
映虹却拉着念雪的手,一脸关切的问道:“太太身子要不要紧,莫不还是且让咱们娘子去给太太磕个头吧?”
念雪笑着道:“不打紧,不打紧,就是寻常的头疼脑热,方才太太还醒了,问七娘子来了不曾,特意嘱咐我过来跑一趟,眼下估摸着又歇下了,今儿个是太太特将七娘子召来的,里头阮姨娘还在等着了,姨娘挂念七娘子挂念得厉害,还是莫要误了她们的时辰才好!”
正说着,屋子里头的人许是听到了动静,立马掀开帘子赶了出来,所有人齐齐瞧去。
只见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对方身着一袭浅杏色锻袄儿,衣裳上绣着精致的如意翔云纹理样子,下着同色褶裙,头上挽着简单的妇人鬓,鬓角上别了两只如意银簪,正微微扶着门沿,手里捏着一块凌白色的绣帕,如今这幅装扮,只衬托得整个人淡雅素净,已经渐渐脱离了原先在庄子上那副乡野妇人的影子,瞧着有模有样,倒隐隐恢复了三分阮氏从前的味道了。
只是那性子还依然一惊一乍的,尤其见着了卫臻,顿时红了眼,一把朝着卫臻扑了过来,将她紧紧摁在了怀里,又是抱又是揉,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激动又是欢喜道:“安安,我的安安,姨娘可算是见到你了,可算是见到你了,真是想死姨娘了,咱安安病好了不曾,小脑袋还晕不晕,身子还烫不烫,啊,可有挂念姨娘,是不是……是不是恼了姨娘,怪姨娘没有去探望咱们安安,呜呜,都怪姨娘没用,将咱们安安一个人丢在那诺大的院子不管不顾,没有姨娘在,有没有人欺负你,来,安安,你告诉姨娘,背地里有没有遭人欺负,莫要怕,如今咱们回了府,再无人敢欺负咱们了,倘若有人再奴大欺主,姨娘定会求你爹爹为咱们安安讨了公道去!”
阮氏蹲在卫臻跟前,将卫臻从头到脚细细查探了一遍,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一旁的念雪听了阮氏这番话,神色有几分尴尬。
映虹听了嘴角微微抽了抽,若非彼时与这位阮姨娘在一个屋子相处了两三日,知晓她是个什么性子,不然今儿个听了她这番话定要以为对方是在指桑骂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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