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此时到了晚膳时分,东厢房正在备膳,阮氏向来性子软绵,又善心泛滥,到了用饭的点,便将婆子丫头都打发去用饭了,屋子里唯有雯烟在亲自伺候着。
彼时,雯烟正微微蹙着眉劝解着阮氏道:“姨娘不该总惯着她们,院子里的那些小浪蹄子们被惯坏了,都无法无天了,哪有让主子自个动手,自己却一个个都溜去用饭的道理,今儿个彩晴那死妮子竟然还敢跟主子顶嘴,倘若长此下去,日后一个个都敢骑到主子头上撒野了!”
雯烟见阮氏自个动手从食盒里端出几个小碟,忙一把接了过去侍奉,嘴里有些愤愤不平道。
她虽是东厢房的大丫头,可阮氏柔弱,压根管束不住人,又向来嘴软心软,没什么主心骨,轻易便被人唬弄了去,便是她是大丫头,可没有主子的依仗,照样管束不住院子里的这些人。
雯烟因生得有些老成,相貌显凶,说话又急又躁,且口无遮拦,不如彩晴及笑橘讨喜,阮氏有些憷她,嘴上只讷讷道:“横竖两个丫头还小,跟我当初被发卖到府上一般大小,也是些个可怜见的,不过是不懂事罢了,横竖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便由着她们去好了。”
阮氏历来喜欢和稀泥,末了,又冲雯烟有些讨好道:“好了好了,雯烟,你莫不也且先去用了饭再来吧,我这里不用侍奉,一会儿饭菜都凉了便不好吃了,要不,你干脆坐下与我一道用吧,横竖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用不完!”
说罢,忙要拉着雯烟入坐,只是目光触及到雯烟那张严肃的脸面时,阮氏一时有些悻悻的,忙不迭举起筷子,自己安安静静的埋头用了起来。
雯烟见状,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原先姨娘虽老实,却未曾软弱怯懦到如此地步,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在庄子上那大半年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早知如此她当初死活都该跟着去的。
这般想着,又瞧了瞧桌面上这几道菜,不过是几道最普通不过的菜式罢了,府中得脸些的婆子妈妈的伙食都比这要好,刚回来那几日是精细得很,如今,不过才几日,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边差了,饶是如此,眼前这位还一脸满足。
雯烟心里有些复杂。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而此刻彤儿正抱着块窝窝头边啃着边守在屋子外,见院子内的小门外有人在叫门,听着似乎还是一道男子的声音,彤儿有些诧异,一把麻溜从绣凳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跑了过去,人却抵在门上,不敢打开,只冲着外头支支吾吾道:“谁……谁啊?”
外头守财大喝一声:“是老爷,还不赶紧将门打开!”
彤儿慌忙开门,瞧见外头五老爷卫霆祎背着手背站在外头,顿时吓得七魂去了三魄,彤儿来秋水筑时间不长,统共不过才一年光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统共就见过五老爷一回,便是半年前五老爷雷霆大怒那一回,因那回落下了阴影,眼下霎时吓得双腿发软,只抖着声音结结巴巴道:“奴婢见……见见过老爷!”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快速的转过了身去,只拔腿边往里跑,边哆哆嗦嗦报信喊道:“姨娘,老……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卫霆祎见了,摸了摸鼻子皱眉道:“好个呆蠢的丫头!”
而屋子里,雯烟与阮氏听到了动静,听到老爷来了,雯烟面上一喜,阮氏却紧张得无以复加,几乎是蹦地一下,直接从椅子弹了起来,因动作大,筷子都落了地,只用力的捏紧了衣角,又忙去拉雯烟,挽着雯烟的胳膊,急急直团团转乱道:“老爷……老爷怎么来了!”
雯烟忙将筷子拾起,又替阮氏理了理衣裳跟头饰,笑着安抚道:“老爷能来,说明心里还有姨娘,姨娘莫要忧心,一会儿与老爷好生说会子话。”
阮氏拉着雯烟的衣袖,咬着唇道:“你……你一会人就在屋子里,别……别走……”
似乎有些惶恐及紧张。
雯烟笑着道:“老爷赶在这个点来,定是未曾用过膳的,奴婢得赶紧通知厨房,备了酒菜送过来,定不能怠慢了老爷去。”说罢,只冲阮氏投了个安抚的眼神。
阮氏一听,好似是这个理,只纠结踟蹰了良久,始终不肯放雯烟走,正僵持间,只听到一道慵懒好听的声音从屋子外头传来,漫不经心道:“正用着饭呢?”
下一瞬,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跨了进来,对方一身雪白狐裘加身,如绸缎般的长发高高束起,他相貌俊美非凡,此刻,立在门口驻足,脸上似乎挂着慵懒的淡笑,在淡黄色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衬托得整个人气质优雅,风流魅惑。
阮氏心里一紧,忙远远的朝着卫霆祎行礼道:“贱妾见……见过老爷。”
双手用力的攥紧了,压根不敢抬头。
卫霆祎握着折扇立在门口没有动,只立在原地远远地打量着阮氏。
屋子里光线有些黯淡,他虽瞧不清阮氏的面相,却见阮氏身形瘦弱纤细,穿了一袭玉色褙子,外套了一件碎花细袄儿,浑身素雅简朴得可以,头上手腕上无一丝装饰之物,就跟乡下的寻常妇人似的,仅在头上简简单单的绾了个妇人鬓,头发都有些松散了,还有一缕垂落了下来,落在胸前,在烛光的映衬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大抵是往日里见惯了大红大绿,庸脂俗粉,此番,见那阮氏打从乡下庄子上回来,浑身上下带着那么些许乡村味道,卫霆祎口味素来奇特,荤素不忌,心里忽而涌上那么一丝恶趣味。
第27章
这般想着,五老爷便踏着步子进了屋。
这秋水筑五老爷好久不曾来过了,东厢房这边其实倒还好,有那么一阵也常来,西厢房那边才真叫去得少。
还是阮氏刚入府那一阵,那个时候五老爷觉得阮氏生得花容月貌,尤其是大掌一探上去,那光滑如羊脂玉般的上好肌肤真真令他爱不释手,可是,再好看的人,再娇嫩的肌肤,跟条死鱼似的,日子久了终归会生了厌,阮氏此人太无情趣了,无论是榻上还是榻下,闷不吭声、唯唯诺诺的。
卫霆祎打从十三岁起便开始流连花丛,寻常的些个姿色及手段是极难入他的眼的,除了外头那些勾栏女子外,府里的这些,还是媚儿惯有些手段,会伺候人,叫他大爱,从不生厌。
不过,大鱼大肉吃惯了,终归有些腻歪。
卫霆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起屋子里的景致,及屋子里的人。
竟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整整五六年了,整个东厢房竟然未曾变过样。
依稀记得阮氏刚入府时,屋子里头的摆设也是这样的,里头简简单单的,无甚装饰之物,不过,阮氏爱花,每每屋子里的窗桌上,几子上皆摆满了刚摘的鲜花,处处透着小淡小雅,如今,目光四下扫过,果然只见在临窗边的那张案桌上摆了一个八宝瓶,上头插了三两枝待开未开的腊梅,屋子里浸染着淡淡的梅花香,一室幽香。
时光仿佛停止了,又好似回到多年以前似的,卫霆祎隐隐有这般错觉。
除了这些景致,还有眼前的那人。
纳房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般大了,竟然还跟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似的,卫霆祎抬眼定定的瞅着阮氏,只见她双手交握于腹前,手指头紧紧的绞在一起,指骨都发白了,整个人低着头,不敢抬眼,紧张得厉害,一如当年初入府时的模样。
卫霆祎不由恍惚了一阵。
正愣神间,只见对面之人一脸局促的踱步到旁边的案桌上,慌慌张张的倒了杯茶端了来,只一步一步,缓缓挪到了他的跟前,恭恭敬敬道:“老……老爷请用茶!”
细细听着,声音还带着一丝抖音。
他有这般可怕么?
想了想,或许是上次他发了雷霆大怒,怕是吓着她了吧,其实阮氏这人虽颇为无趣,但胜在为人本分老实,不像旁的女子那般聒噪烦人,他性子向来温和,印象中,发过最大的怒气偏生是发在了她的身上,倒是歪打正着。
这般想着,卫霆祎接了杯子吃了一口茶,便指着一旁的椅子冲她温和道:“你坐,坐这儿。”
阮氏受宠若惊的坐下了,倒是温温顺顺的。
阮氏坐下后,卫霆祎漫不经心的吃着茶,也不说话,目光一直在阮氏身上细细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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