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的心情实在不大好,只看了看十二,见她实在疲倦,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忍着一身的寒气与一肚皮的怨气,他回到宫里,盯着西洋镜里的自己看了许久。
镜子里面的人,天庭饱满,双眼有神,端方稳重贵不可言,神色不怒而威,怎么看都是俊朗美男子,她居然眼瞎嫌弃自己!
这两天他也忙,一生气之下,干脆没再去万寿宫。
她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今天居然找到了这里来,莫非她自己知错了?
既然她知错,这次一定得趁机好好治治她的狗脾气,看她以后再敢打胡乱说。
康熙垂下眼帘,吃了口茶后才放下茶碗,斜着梁九功冷冷地道:“没见着我正忙着,哪有功夫与一个妇道人家商议,真是不知所谓!”
梁九功诧异至极,自从十二阿哥出生之后,康熙对于十二阿哥的事非常上心,每天都会亲自过问。
十二阿哥洗三,康熙也盯着内务府去操办,让他们半点不得敷衍了事。
明明他开始提到万寿宫的时候,康熙还喜不自禁,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脸?
梁九功掀起眼皮,飞快打量了康熙一眼,然后忙躬身退到一旁,更谨慎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康熙坐在椅子上,觉着身下的垫子太薄,有些硬,坐着不舒服。他挪动了下身子,又换了个姿势,总算坐得安稳了些。
眼前湖面上仍然热闹不已,八旗兵分成两伍,在冰面上互相追逐,抢着上面的皮球。康熙认真看了会,脑子又不由自主想到了万寿宫。
这么冷的天气,若是十二阿哥有事,她找上了门来,自己却避而不见......
康熙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十二吃得好睡得好,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亲自问过。
若是她生产后,身子哪里不舒服,找不到太医……
不会,康熙又很快否定了,她身子还算好,生完没多久就已经下床走动,刚生产完时,讲他坏话都已经中气之足。
她脾气坏,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气认错,要是自己没有理会,说不定以后她都拉不下脸面来道歉,只能独自伤心垂泪。
她才生完孩子,坐月子哭了,以后伤了眼睛可不好.....
康熙咳了咳,再也集中不起精神看冰嬉,蓦地站起身,走到皇太后跟前说了几句,然后急匆匆往外走去。
梁九功见到康熙身子一动,立刻松了口气,忙不迭跟在身后回了宫。
他见康熙直接回了乾清宫,又有些傻眼,难道自己猜错了,康熙真有其他重要之事?
康熙大步流星,直接回到了后面寝殿,吩咐道:“更衣。”
梁九功忙招呼着人,捧着常袍前来伺候康熙更衣。康熙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走进了净房:“打水来,我先要洗漱。唔,去把太医院做的香脂拿些来。”
梁九功彻底有些懵,康熙在冬天时,也只随意抹些放手脸皲裂的药膏,嫌弃香脂太香,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他太过讶然,怔楞了好一阵,见康熙眼睛斜来,才悚然惊醒,忙退下去吩咐李进忠去拿香脂。
康熙洗漱完,抹好了香脂出来,连着换了好几身衣衫都觉着不满意,挑了半天,最终才挑了一套绣暗龙纹雪青常袍换上。
更好衣,梁九功手里拿着玉佩,跪着往他腰带上系。他低头看了看,万柳以前笑嘻嘻说出来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
“这腰带上玉佩一挂,简直就跟名帖写在脸上一样,生怕不知道别人知道他有钱有身份。”
“奴才喜欢珍珠呀,珍珠冠子戴在头上,就跟蚌壳在头上安了家,可有趣好看了。”
康熙让梁九功拿下了玉佩,手上拿起荷包垫了垫,他们闲着时说笑的话,又不期然冒了出来。
“荷包挂在腰间,走动的时候晃来晃去,皇上知道荷包在说什么吗?”
“荷包还能讲话,你少胡说啊。”
“荷包怎么不能讲话了,荷包在说,我里面有钱,快来偷我呀!”
她偷懒不装扮,嘴里的说辞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看到她描眉抹粉,她又另有一套说辞:“淡妆浓抹总相宜。”
康熙耳边嗡嗡地巷,默默放下荷包,深深吐了口气。一定不能再多想,她那张嘴说过的话,好似没什么好话,一定不能被她影响。
最后康熙穿上端罩,什么配饰都没戴,直接去了万寿宫。
万柳坐在塌上,正在逗难得醒来的十二,虽然他呆呆的,现在也看不见她,听不懂她说话,她还是莫名地母爱泛滥。
她手上拿着朵米粒大的珍珠做成的头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逗得很起劲。
听到请安声,万柳回过头,起身福了福,笑靥如花看着他:“皇上来了,你快来看,十二真的好可爱,能听得懂我说话了呢。”
康熙本来绷着的脸,瞬时破了功,失声笑了起来;“他才生下来两天,哪能听得懂你说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走过去坐在了万柳身边,探着头一并随她去看十二。
万柳顿住,鼻子抽动,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皱眉道:“哎哟,这打哪里来这么重的桂花香味,卖桂花香膏的老板被抢了吗?”
康熙:“......”
第五十四章
康熙怒冲冲去净房,将手脸连着洗了好几遍,仔细闻了又闻,觉着没有桂花香气之后,再走了出来。
他气得不行,这个女人喜欢金子这种阿堵物,俗不可耐,还有脸嫌弃他的桂花香味。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商议吗,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快说,我还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