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出珍宝斋,有一辆马车稳当当的停在沈知意跟前,并非沈知意多事,这辆马车四个角挂着八宝琉璃灯,车身是以玄铁打造,与那上好的楠木嵌在一处,木与铁上头隐隐雕刻着浮龙的样式,车窗里头的月影纱随风扬起,沈知意瞧见马车里的人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手里拿了一方帕子,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沈知意在天都这么些年,从未见有人胆敢这般张扬,连向来不多话的金甲也惊呆了,这车……光是那车顶的四盏八宝琉璃灯都有市无价,那样的好东西,在国公府里也只得两盏,一盏在老太太屋里,还有一盏搁在瑞雪轩。
“走吧。”沈知意收回目光,她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去瞧车里的人。
金甲回头多看了一眼,一个护卫提着剑下来,有仆从跪在马车边,马车里的人咳了几声,缓步下来,踩着仆从下了马车。
沈知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黎明将至的天穹下,那人外头穿了件白色织暗金云纹的大袖,发间一顶嵌月色的宝冠,手中盘了一串檀木的手串,肩宽而身量修长,影影绰绰的灯光映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他轻咳了两声,身旁的护卫拿了厚实的斗篷给他披上。
待他往里走时,沈知意才看清了那张脸,乌沉的剑眉下一双桃花般的眼,细长睫在眼前投下一片乌影,模样生得精致艳丽,但身体似乎不怎么好,病病歪歪的,瞧着似开在寒风中的一株秋霜的牡丹花,即将死在寒冽风雪里。
“瞧什么呢,还不走。”沈知意掐了掐金甲的脸,这人生得确实惊艳,只是……命不久矣,可惜了。
金甲忙收回目光,跟着沈知意上了小马车,“小姐,那人瞧着……似乎不是天都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沈知意垂眸瞧着手里的金镯子,这镯子里的铃铛十分精致,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沈知意盘在手里,发现有一处缺口,那缺口就像是被人用刀砍了一下似的,但得了这东西的人,或许为了让价格卖得更高,特意将这凹进去的地方修了修。
沈知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了个干净。
“小姐,你瞧瞧那位公子的作派,莫说是天都了,只怕官家那儿……也未必有这样的马车。”这样奢靡致极的东西,若是谁家敢用,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只怕是从大周过来的。”沈知意回想起那辆马车上浮牡丹暗纹的图样,那辆马车,若是摘了八宝琉璃灯,没眼力见的人只怕会当成个豪华的马车,而非这近乎奢靡的马车!
“小姐,那辆马车所用的东西,只怕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用得起。奴婢瞧着,若是将窗户封死,这辆马车刀枪不入。玄铁虽然瞧着重,但车身也用了大辆的木头,纵是落了水,也会浮起来。”金甲回想起那辆马车,两眼放光。
“你可知,谁手里有这样的马车?”沈知意细想了想,扒了前世的记忆也没想出个理所当然来。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那马车里定是有机关的,若是能借来拆一拆……”金甲眼巴巴的看着沈知意。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那人摆明了不是天都的,这时候出现在珍宝斋,只怕同她一样,也是去寻药的。
“小姐,若是奴婢能拆,定能装回去。”金甲挪到她身旁,小心翼翼伸手拉她的衣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