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拿起马车上那支破云箭继续擦,“荣西伯爵府这些年在天都如日中天,与我们沈家历来也算亲近,若论起来,无论我哥哥是承继父亲的镇国将军之位,还是承继祖父的国公府,都不在话下,可你却偏偏与我哥哥反向而行。”
薛成的手心渗出了汗,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知意,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情义,我也要顾着伯爵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如今祖父殁了,父亲身子也不大好,诺大个伯爵府,唯有我一个独子,我总要替伯爵府谋个出路,你哥哥如今……如今是旁人的眼中钉,凭我一人之力,哪里护得住。”
“果真是大势所驱。”沈知意将帕子扔在一旁,摩擦着破云箭上勾勒出的凌厉纹路。
“如今这世道,明哲保身才是正道。”薛成瞧她神色不好,不由劝了一句。
“好一个正道!”若这就是正道,那这大道不要也罢!
“姑奶奶,如今可不是儿戏的时候,你哥哥如今重伤回府,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薛成打开那小巧的八宝阁,从里头掏出来一只油布包好的烧鸡,扯了只鸡腿给她,又塞了两只鸡翅膀给她,“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往后伯爵府还怎么混。”
沈知意盯着眼前这两只鸡翅,一只腿,默了半响,拿起鸡腿,“多谢。”
薛成看她这神色,也不知她究竟是谢他的提点,还是谢这点吃食,“幼时没少跟着你蹭吃蹭喝,如今这点东西,不足挂齿。”
两人在马车里吃了些东西,穿过小镇后进入一片山林,这一路上沈柏承醒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
薛成凑了过来,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柏承兄,你快看看,这是几。”
沈柏承被他的手晃得有些发晕,“你怎么在这。”
他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咱们顺路,一道回天都,你伤得重,可千万别乱动。”
沈知意敲了敲马车,朝他温声道:“另一辆马车里煨着清粥,咱们也走得累了,歇一歇再继续走。”
沈柏承浑身都没力气,五脏肺腑火辣辣的难受,但这是回程,他也不想给沈知意添麻烦,生生忍着,薛成凑了过来,小声道:“你这个妹妹,倒是个贴心的。可惜了,我母亲不争气,没给我生个嫡亲的妹子来。”
沈柏承防备的凝着他,其实薛成模样生得很好,是那种颇有福气的胖,就像年画里的胖娃娃,只是平日里行事乖张,看起来就不那么顺眼。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家妹妹好是好,我可不喜欢,我喜欢天都的美娇娘!你若不信,我对着先祖发誓!我对你这妹妹可没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薛成忙比划了一下,这兄妹两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
沈柏承脸色这才稍好了些,“这一路,有劳薛成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