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物理,或者天体物理那方面。”
“我就猜是。”
说完,施念想着想着笑出声。
“笑什么呢?”
“我要是真学了计算机,头发都掉光了,也不需要头绳了,正好放在你那里保管。”施念说:“裘千尺你知道不?在绝情谷,就是神雕侠侣里那个:啊忒——吐枣核的老太太。以后我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哈哈哈哈……”
看女孩笑的弯了腰。郁谋评价:“你笑的好傻哦。”
施念还在咯咯笑,“不好笑吗?”
“好笑,但是不会笑成你那个样子。”郁谋有些无奈。
“胡说,你明明嘴角也上扬了,你肯定在憋着装酷。”
“我是在笑你。不是笑你说的那个笑话本身。”
天色渐晚,地上的雪反射着路灯的光。贺然将球抓在手里,他和傅辽晃晃荡荡地往家走,聊球赛,聊技术,聊游戏。
快走到进大院儿的那个巷子,傅辽拉住贺然:“哎,你看。”
贺然抬眼,看见不远处郁谋推着自行车走进巷子。而他身旁跟着一个女生。施念。
两人没离很近,好像也没有说话,甚至中间还隔着一辆自行车。
可是贺然想起,明明施念说她回家了啊。怎么这么晚又跑到外面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像是没有回过家一样。
脑海里瞬间过了好几个想法,随后他觉得有些烦躁。贺然将手里的球往地上一摔。地上的雪导致球没有如期弹起来,而是沉沉地陷在泥土混合着的雪堆里躺着。
傅辽有些犹豫:“贺然?”
贺然弯腰拾球,平静地说了句:“没事儿。”等他直起身,又微不可闻地小声重复,像是安慰自己:“没事儿。”
第51章TheAnswer和WrongAnswer
百度百科说,阿伦·艾弗森在1996年NBA选秀中于第1轮第1位被费城76人队选中,是那一年的状元。
这个身高183公分,司职后卫,在联盟里并不具身高优势的球员,在进入联盟的第一年就凭借惊人的技术天赋成为了球队核心。在之后的五年里,艾弗森开疆破土,大杀四方,先后拿下了最佳新秀,得分王,入选第一阵容,并在五年后,也就是2001年,获选联盟最有价值球员。内容引用总结自百度百科。
2001年,贺然九岁,上小学四年级。
这一年,贺然的班主任和李双梅说,你家孩子像是有多动症,浑身使不完的精力,全用在课堂上和老师作对了。一般对这样的孩子我们有两个建议,一呢,家长回家投入更多的精力管教一下,因为老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师,还要管全班其他的同学;二呢,带孩子去学一项体育运动,说不定以后能走职业运动员这条路,也算没有埋没天分。
2001年,贺然还没有施念个子高。身高不能封印他骨子里的皮,走在院子里连狗都躲着他。
他第一次被带去见教练,教练没来前,他用脚踹篮球。这种皮孩子教练见多了,但是例行公事,还是问他,说说你为什么来打球?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四,瘦猴儿一样的小男孩站直了,指着场上的师兄们,眉毛吊着摆出混混样,狂的不行:“他们都是no,而我,会告诉你篮球的正确答案。”
答案,TheAnswer,是艾弗森的绰号。
教练当然懂他在自比艾弗森,卡着计时器,眼皮都不抬:来,篮球的正确答案,先围着操场跑十圈。
自此,贺然的青春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篮球,一半是施念。无论是训练、比赛、还是和兄弟们打野球,他每进一个球,两分,三分,打板进,空刷进,远距离,篮下狗进……他都会在心里默念:这球送给施念。
他数学不算好,可是他得的每一分都会被记下。他想,生涯总分是偶数,念念会成为我媳妇;总分是奇数,我会成为念念的媳妇儿……施念从没来看过他打球,无论大小比赛,可他依旧坚信,自己既会是篮球的正确答案,也会是这个女孩的正确答案。不为什么,因为他是贺然,他的梦想一定会被他追到。
事事有两面,最了解贺然的人是他妈。李女士对于儿子在赛场上的一腔孤勇有个很贴切的评价:盲目乐观,绝对自信。李女士对于儿子在追施念这件事上也有个很贴切的评价:贱骨头。
一句话总结,典型的白羊座男生,上升星座也是白羊,百分百纯白羊。
真的不赖他妈说话难听,所有人都看得出施念对贺然一点那方面意思也没有。但贺然就是喜欢她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说真的,施念能对他好言好语当朋友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从小到大,贺然给施念起过“屎撵儿”外号,给她家送毛毛虫,走路喜欢踩她鞋后跟,上课喜欢揪她马尾辫……12岁以前表达爱意的方式:杀人不过头点地。
12岁以后多少明白过来了,开始围追堵截送早饭,偶尔叫一声“念儿”又让施念把吃进去的早饭吐出来;也开始假模假式儿的问她要作业抄一抄,结果原封不动的抄害的两人一起被罚站;他学会了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不踩鞋,不揪辫子,可是楼道里谁见到都会主动喊他:“嘿,然哥!”施念却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贺然感觉自己在用全部的热血和青春打篮球、喜欢人。篮球是越打越好,从替补打到首发,从首发打成队长,从队长打成市里第一得分后卫。那个女孩却离他越来越远。他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还是压根就是错的。
可是,他是贺然啊。好像一件事越错,他越要做,越不喜欢,他就越有斗志。骨子里那股叛逆被压缩压缩再压缩,锤炼锤炼再锤炼,最后凝聚成一颗核弹,神挡杀神,誓不罢休。更何况,对方仅仅是个郁谋呢,肉体凡胎,不足为惧。
进门洞前,贺然好像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他的颓好像只延续了从大院门口到门洞这一分钟路程。
傅辽试图安抚他:“然哥,一起回家也不能算什么。你想开点,说不定还有机会。”
贺然用球砸他:“你这什么语气?是我绝症晚期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被你看见了么?能不能给哥们儿长点志气。”
傅辽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说,他早看出些端倪了。但他然哥……好像今天才意识到有危机感。这智商情商的差距,怎么比呢?
贺然没察觉异样,自己给自己鼓劲:“不过你前半句话说的对,一起回家不算什么。我和施念小学六年天天一起回家。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傅辽挠挠头,说:“不对吧,我记得你那叫跟踪尾随。施念压根不愿意和你回家,是你死乞白赖跟着的。人家女生走一条线的队,你非要去和她并排走。”
贺然啧了一声:“一会儿你不许吃我妈做的晚饭。边儿干看着我吃。”
傅辽不以为意:“那你打算以后怎么面对郁谋啊?都是哥们儿,太尴尬了吧。”
贺然一脸瞧不起:“该怎么怎么,一码说一码。他要是也喜欢施念,那好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找拉拉队给他喝彩,夸他品味不错,然后公平竞争。再说了……”
防盗门打开,他压低声音:“以我对施念的了解,她那么小胆儿,不可能早恋的。你拿菜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早恋。你在她耳朵边喊一声你妈来了,她能直接蹦到天上去。这就不怕了,等高考完再说。”
炒菜的李女士听到话尾巴,吼了一声:“等高考完干嘛?等高考完你准备上天?瞧给你本事大的,你把这里炸了得了,整个502号门跟着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