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众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池小萍摆手拒绝,面露尴尬:“这、这不太好吧。”
小叔抄起手里擀面杖:“臭小子!当众耍流氓啊!”
郁谋愣住,抬起手臂扛住擀面杖急忙辩驳:“小叔!我是手臂受伤了!”
小叔:“对,被我揍的!”
池小萍劝:“孩子也是着急!要不?他小叔,你们去厕所看看?”
小叔放下擀面杖就要拉郁谋去厕所,验明正身。
叔侄俩较老半天的劲,见招拆招,郁谋抓了个空档儿赶紧撩起袖子给大家看:“我是说这里!”
为了看郁谋的伤口,爷爷甚至回屋拿了个放大镜。
那道口子,施念再晚来一点,差点就愈合了。哪里有什么化脓啊!
几个大人还是将信将疑,以为他是面皮薄,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说,就编了个理由。实际还是蛋受伤了。
池小萍咳嗽一声:“那个,要我说,还是哪天我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这种事情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医药费什么的肯定我们家掏。这你们不用担心!”
她拍拍郁谋的胳膊,看这少年个子挺拔,容貌俊朗,又想到他学习优异,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情就跟阿姨说。阿姨学药的,医院好多以前的大学同学,真要怎么样,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我们家虽然是普通家庭,但是这事是由念念起的,我这个当妈的会负责到底,不会赖账,肯定给你个交待。听见没有?不要不好意思说,身体啊……啊那个的事情,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都是过来人。”
郁谋听完这通话,耳朵都红了。施念则是狠狠点头,非常认同她妈妈的话。她也觉得这是大事,不能讳疾忌医!
小叔留二人吃饺子,池小萍推说家里做了饭。小叔和爷爷还想留施念。施念不哭了,但是脸上皲了一大片,悄么声的站着,她妈走哪她跟哪,还没缓过劲儿。
郁谋找话题问她:“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施念放空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这点头是啥意思。
郁谋继续说:“我晚来了两个月,想问你借之前的笔记。还想问问你几个知识点。”这都是屁话,他就是想怎么着也留她吃个饺子吧,瞧把她吓成这样,就当是赔礼道歉。他是又心酸又好笑,当然更多的是心酸。
池小萍直接推施念,有点找补的心理:“那你下午来给郁谋讲讲题,听见没?”
施念又点头。好像此时让她干嘛她都会答应似的。实际上她刚刚哭的魂儿都快没了,现在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像是有人把她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小叔问:“真不留家吃饭了?念念留下吧。”
池小萍说:“也成,那让她吃完饭回家拿课本,下午你就在郁谋家好好给人家补课。”
郁谋站门口,目送阿姨离开,心情复杂。施念则木呆呆地站他胳膊边,他想拍拍她头,又觉得不合适,他看她脑瓜顶,每根头发丝儿都写着有气无力。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第23章少年心事呦
郁谋家的饭桌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仿木纹儿,可以折叠,平时四方形,来人嫌不够大还可以把四边的扇形掰出来,就变成一个大圆餐桌。
施念老老实实坐桌子边,小叔让郁谋把桌子变成圆的,这样宽敞些。郁谋去掰边时,看施念发呆,他直接连人带椅一起拉到了后面一点。她也没言语。
池小萍一走,她变得超安静,脸蛋儿上还有泪痕,时不时还抽一下,惨兮兮的。郁谋觉得这很好笑,只有小孩子才那样哭。哪样哭?就是哭完还得缓一缓,哭的余韵就是眼泪没了,劲儿还在,抽一抽才能好。
他实在看不过去,边说:“你要么去厕所把脸洗一洗吧。”
男孩子带她去了厕所,厕所好小,俩人站都没法挪身,他就在门框外等着,手撑着门。施念扭水龙头时他看她那个木头样子,没忍住,提示说:“是另一边。”
施念就扭另一边,水哗的一下淌出来,溅得哪儿哪儿都是,吓得她又给旋紧,说:“对不起!”
她背着光看他,厕所一扇小窗就在她脑袋后面,郁谋只能看到她整颗头的轮廓剪影。那个剪影很像一颗呆头呆脑的毛鸡蛋。
少年对她的小心翼翼感到很无奈,说:“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说着他便伸出手,轻轻帮她旋开水,水流不大不小刚刚好,他用好轻的声音哄着说:“喏,快洗吧。”这声音说出来他自己都很讶异,自己竟然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施念俯身去捧水洗脸。她今天出来的急,在家没有扎辫子,所以出来也没扎。长发顺着后背滑到前面来,她腾出手去将头发捋到耳朵后。可是头发太多了不听话,耳朵别不住,又掉出来。好几缕头发都湿了。她洗脸像完成任务,郁谋说她要去洗脸,她就来洗脸,实际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洗脸。
郁谋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操心的人。他看施念这般洗脸,浑身不自在。水把头发沾湿,他难受;她搓脸就跟搓玉米,他都替她疼,真是不把脸当成自己的脸在搓,他也难受。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子弯弯软软的头发上。她是直发没有错,但是发梢可能是被压过了还是怎么的,有自然的弯度,这弯度简直弯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很想用手指碰碰,看看是不是还能一弹一弹的。
坦白说,他并不认为施念的气质很软。他一直觉得她给人一种很紧绷的感觉,紧张兮兮,不会出错,在公共场合是内向且拒人千里之外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她,现在的她,披着头发的她,他只能用“软”来形容,最最致命的一点是,这种“软”里还夹带着茫然无措。这让他心中的小人在春日的原野上荡起了秋千。他很想一直一直哄哄她,从心里的原野上摘一朵小黄花,举到她的鼻子前:快闻闻,别哭啦。是我错啦。
傅辽或许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内心变态的人。
随后,最潜的潜意识都没有控制的情况下,他的身体贸然出手了。郁谋看见自己的手臂悬在了半空中,嗯,肌肉线条不错,小伙子……啊,不是……他怎么就轻轻拿起了她的头发呢?
少年伸出手,静静地,柔柔地,先从右边挽,再从左边挽,最后回到中间,将女孩子的头发握到了手里。长长的头发是他的知识盲区,事实上,关于女孩子的一切他都不熟悉,但他像对待最珍稀的宝贝一样对待它们,他可以活的很粗糙,可她要精精细细的,水沾到头发是不可以的……虽然他的动作有些笨拙。
他的手指来充当她的发绳,中间取头发时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垂边沿。这可的确是不小心的。他只想帮她挽住头发,他发誓。他看头发掉下去沾到水十分不自在。
施念洗脸的动作明显一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郁谋的声音恰好传过来:“你洗,我帮你握着。”好自然好淡定好无邪,就好像他在助人为乐,而她是受益者。
施念满脸挂着水直起身,郁谋的手还抓着她头发。她看他,他才松手,云淡风轻地,一抬手给她从最高的橱柜里拿了毛巾:“干净的。”
他关橱柜时还用手掩在她脑门上:“小心头。”本来就木了吧唧的,再磕更傻了。
其实郁谋是有点忐忑的,他悄悄观察施念的表情,来确认自己的行为有没有冒犯到她的心理安全区。最后他得出结论,自己好幸运,趁她还木楞的时候做了这些小动作,她只是略微升起疑惑,并没有感到厌烦。很好,这一次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十分圆满。你可真聪明。
吃完饭施念回家背书包。郁谋给她开门时,发现施念不仅背了书包,还扎起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