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肚子空空,因为饿分泌的胃酸开始胃胀气:“哥,哥,我、我憋不住了……”
傅辽嘘了一声。
郁谋仔细辨认,又听了几秒,确定这不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于是他小声招呼几个:“嘿,不大对劲。”
贺然冲下看,已经摩拳擦掌:“咱管不管?”
郁谋抬头看贺然,两个男孩子目光交接,都点了下头。
贺然:“下去揍他?”
郁谋目光犹疑,摇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傅辽用气声喊:“那怎么办?赶紧给个准话!我也撑不住了!”
郁谋说:“咱们弄出动静吓跑男的就行。”
上面仨人根本无暇理会下面的施斐。
施斐则面露痛苦:“我、我……”
贺然已经开始行动了,少年手长脚长,虽然饿,但此时气血已经上头,回光返照似的蹭蹭蹭地往上蹿。
一片树林里,唯有这棵树在黑夜里簌簌响动。
男的停住动作,警觉问:“谁在那里?”
杨树回归寂静。男的看了看,没看到异常,重又趴下来准备继续。
随后那边传来一声清朗骂声:“是你大爷。”
树枝咔嚓一声断裂,男的正压着女的,望见杨树上挂着晃里晃荡的东西砸下来,像是好几颗人头,头发还系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的“卟!”声冲天,杨树后面一个人梯一样的黑逡逡好几米高的物事晃啊晃,最后“乌拉哇啦”地轰然倒进河道。就好像是条巨蟒从树冠上拍了下来。
“我艹他妈……”男的拉着裤子匆匆起身,声音都变了,屁滚尿流往出跑。
女的抽泣声也停了,往树那边看,“啊啊啊——”尖叫,抓起衣领也跑走了。
河道里,施斐被压在了最底下,龇牙咧嘴,声音都喊不出来。
傅辽的额头磕在了河堤壁上,立马肿了起来。
人梯倒时,郁谋跟着滚下去,手臂上全是树木留下的划痕。应该是流血了,但他没在意。
摔得最惨的是贺然,他刚一掰断树枝,就被施斐的惊天巨屁吓得脚抽了筋,硬是从好几米高的地方落下来,落势未减,又因为拉错了郁谋,被郁谋带着滚进了河道。
四个人都给摔懵了。前一刻还因为当了英雄暗爽,后一秒就集体滚落脏河沟。
北风带着一个脏塑料袋飞啊飞,bia叽一下扑到了施斐脸上,他呸了半天才把塑料袋从脸上呸开。
郁谋坐起身,拉了一把身旁茫然放空躺着的贺然。远处傅辽也拍拍身起来,拽着施斐的衣领把他拖起来。
少年们借着月光看了看彼此,谁也没比谁好多少。想彼此嘲讽,最后集体朗声笑开。臭河沟里传来阵阵傻笑。
“好消息是,至少咱鞋给弄下来了。”贺然说。
“辽哥,你能骑快点么,我饿了!”施斐喊。
郁谋和傅辽顶着风骑车,心情复杂。
郁谋万万没想到,自己骑车带人,带的第一个不是施念,而是情敌。贺然脚踝充血,暂时不能使劲,此时正搂着郁谋的腰乖巧坐后面。
“你……可不可以不要搂腰。”郁谋没忍住。
贺然:“你以为我愿意,老子都要吐了。”山地车后座窄,他也不想搂郁谋的腰,俩大男的这样他心里忒奇怪,但没办法啊。
傅辽则是蹬着蹬着来了一肚子气,骑这个大上坡,费了老劲,施斐还催催催。跟就他一人饿似的。
一路慢悠悠骑回去,四个人开始回味。
“哎。几位。”贺然起话头。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其他三人就知道他要讨论什么。并且都挂上差不多的“我就知道你要说”的表情。少年之间讨论这个好像怪怪的,但大家似乎都很想顺着这个往下说。具体想说什么,又谁都说不出。
接话的是贺然自己:“那男的真不是东西。你们说,要不是遇到咱们,那个女的是不是……?”
傅辽:“那肯定啊。而且我还想啊,这么冷的天儿不冻屁股么。我家秋天没供暖时,我上厕所都跟打游击似的。”
施斐苦着一张脸:“你们是不是刚刚都看到了?就我没看到。我头扭不过去。”
郁谋淡淡:“没什么可看的。你小孩儿,不看挺好。这不是什么好事。”
施斐:“我就比你们小一岁。”他提前上学,就为了跟施念赶一届。
贺然:“小一岁也是小。我们能看,你不能,带你净看这些,我怎么跟你姐交待?”
施斐:“那你们和我姐同龄,我姐也能看咯?”
贺然和郁谋同时说:“不能!”
贺然被郁谋的反应搞得愣了一下,但也没深想,而是接着说:“郁谋说得对。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我妈的话,这男的就是欠抽。精虫上脑,不是个东西。而且大晚上的让我看另一个男的屁股,我真是要吐了。”
施斐确认:“你们除了看见男的屁股没其他的?”
贺然:“其他没了啊。那个男的压在上边儿。你以为我们看见什么了?靠别说了,我不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