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明皎本人的意愿来说,她是想在自己觉得不尴尬之前沉默到天荒地老的。
奈何另一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短暂的沉默后,燕冢先开口问道:“姜汤喝了没?”
明皎:“……”
她憋屈道:“喝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还击的话,却听见燕冢已声音淡淡地继续道:“我看你的态度,似乎对聂茂彦很是有好感?”
明皎舌头打结:“好感……算是?”
这么说着她便小心翼翼去看燕冢的表情。等等,他不会指的是那种好感吧?
明皎正要解释,却听燕冢道:“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他语气冷淡不起波澜,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稀松平常的事实:“聂茂彦极有可能是明宇的人,离他越远,越安全。”
明皎先是惊了一下:“他是明宇的人?”
而后才想起来:“对哦,说起来他还是我以前推荐给明宇的。”
最后便是大怒:“明宇这个狗东西!他说没找到果然是骗我的!”
还在犹豫该不该说那句“虽然目前还没找到切实证据”的燕冢:“……”
他霎时间笑起来:“你推荐给明宇的?”
明皎:“呃。”
她弱弱道:“你给我一个狡辩的机会……”
燕冢面上笑意越发潋滟:“你说。”
他凝视明皎,字句间咬得极轻:“我就给你这个狡辩的机会。”
然而明皎也非等闲之人,只听她义正言辞道:“是这样的,润润是我最宠爱的婢女你也知道,我听说她在入宫前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叫聂茂彦,所以我当时就想给她一个惊喜,才专门托了明宇帮我去找。”
“没想到明宇这个狗东西,明明找到人了却说没有,居然还中饱私囊!”
明皎又愤愤不平地骂了句“狗东西”,而后看向燕冢,眼含期待:“燕卿你觉得这个解释怎么样?”
燕冢:“……”
他唇角微微扯动:“聂茂彦是孤儿。”
明皎猛地一抚掌:“这不就巧了,润润也是孤儿!”
燕冢:“?”
明皎作冥思苦想状:“这个解释你不喜欢的话我再换一个?”
她自己小脸皱着:“别不开心啦。”
那一刹那,燕冢心头微动。
但很快这一点悸动就被“明皎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给聂茂彦说话”冲散。
于是还没舒展开的眉头霎时化作冷凝,燕冢直接站起来:“我已在葛州找到当年高以过留下的账簿,待一切齐备后便会替步家翻案,届时谁也救不了向家——还有明宇。”
他稍微顿了一顿,没在明皎脸上见到预想中的震惊或不安,又强调了一遍:“到时候二皇子党必然会受到重创,聂茂彦……”
说到这里时燕冢瞥见门外影子,猛地刹了车:“我言尽于此,一切你自己斟酌。”
说罢便拂袖离去。
留明皎在原地目瞪口呆:“?”
钱巧曼匆匆回来时正好和燕冢擦肩而过,她表情古怪:“燕丞相这是怎么了?”
明皎也满脸懵逼:“不知道啊。”
“男人都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的吗?”
钱巧曼嘴角抽抽,竟然还应下来:“说不定呢?”
她问道:“先前听你掉进河里是怎么回事?”
明皎撇撇嘴:“还能是怎么回事,昨夜那般混乱,被人推了一把,掉进去的。”
她怕后面又有絮絮叨叨一堆,赶在钱巧曼震惊前先道:“总之我被救上来了,没出什么大事,今早母后也来看了,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但怕是和昨夜庙会中闹事那一波人出自同一手笔。我知道的也就是这样,没有更多。”
钱巧曼嘴张了张:“那昨晚你用面首作借口……”
“对了,聂茂彦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皎面不改色接上,“你追出去问出来了吗?”
说起这个钱巧曼就面色古怪:“问出来了。”
她想起先前聂茂彦说的话就忍不住想笑:“他说……”
教养礼仪良好如钱巧曼也忍不住抖动肩膀:“他说昨日瞧见的那面首,细想其背影,其实挺像燕丞相的……”
其实听明皎说了昨日情形后,钱巧曼已然清楚聂茂彦见到的“面首”是谁,但也因此对方的话才显得更好笑:“他还托我转告你,说燕丞相风姿世人难及,决不是小小一个面首就可轻易模仿的。”
“他还说……噗嗤,”钱巧曼模仿着聂茂彦的语气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公主殿下还是要斟酌好取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