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得匆忙,她当然没有带身份证,想来江樾也不可能带。
童映澄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前边拐角处就有个家庭旅馆,管理很不规范,基本不会登记个人信息。
她凭着记忆拉着江樾往前走,不多时便找到了那家旅馆。
“麻烦给我开一间标准间。”
童映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扫码付款一边瞪了少年一眼,“还不放开?”
他是牵她的手牵得上瘾了不成?
江樾半垂着眼,将她握得更紧。
旅馆老板娘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女,还是第一回看见江樾这么纯的,她暧昧地笑了笑,调侃道:“小男生嘛,都是这样的。”
一刻都不舍得分开,又乖又黏。
童映澄不接话,拿过房卡便往另一边的楼梯去。
江樾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漆黑的眼无波无澜。
这种廉价的旅馆环境自然没法跟酒店相比,一推开门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床和一套桌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正对着街口,玻璃许久没擦,沾了不少灰。
进门后右手边是一个很小的洗手间,窄得转个身都会碰到墙壁,洗手池里脏兮兮的,江樾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童映澄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她放下包,没好气道:“还不去洗洗,非要把自己弄感冒了?”
江樾低头定定地看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会不会离开。
半晌,他终于松开她的手,转身进了洗手间。
童映澄莫名松了一口气,奇怪,在江樾看过来的那一刻,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窗户许久没打开过,屋里空气不流通,闷闷的。她走过去推开了窗,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微信里,杨宁宁小心翼翼问她现在在哪里,童映澄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又说自己晚上大概回不去了。
这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水声分贝逐渐加大,分不清到底是雨点的声音,还是洗手间里的水流声。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在这封闭的小世界里,只剩下自己和江樾了。
下着雨的夜里、一对成年男女、破旧的旅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门开了,江樾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童映澄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看着清瘦,脱下衣服后会有这样极具力量感的线条,肩宽腰窄,肌肉贲张,腰部坚硬结实,没有一丝赘肉。
视线往下,灰色四角裤包裹着有些狰狞的雄性地带,鼓鼓囊囊,野蛮而蓬勃。
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好一会,才缓慢将视线重新转回江樾面上。
他的脸被热气熏得泛红,看上去总算有点血色,眼睫低垂,遮住清寂的眸光,唇色嫣红,下颌绷得很紧。
“过来坐啊。”
童映澄勾了勾手指,似笑非笑望着他。
江樾背脊一僵,滞了一下,抬腿往床边走了过来,在床尾坐下。
往他身旁挪了下,童映澄轻声笑:“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她见过不少男人,可像江樾这样被她盯了一眼就耳根红到滴血的,还是第一个。
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逗弄他。
江樾撩起眼皮,漆黑清冷的眼直直看向她,“……你是认真的吗?”
童映澄没听明白,“嗯?”
他眸光淡淡,却无端给人一种无行的压力。
“你说,不喜欢了。”
她怔了一秒,随即避开他的双眼,笑得没心没肺:“当然是假的。”
她伸手去摸江樾的头发,带着水汽的发丝湿润而柔软,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随口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江樾的眸光暗了暗,任由童映澄的手在自己头顶作乱。
“……为什么要那么说?”
童映澄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很快如实回答:“遇见一个神经病了,我要是不跟你分手,他就要寻死,我没办法。”
这是实话,但只有童映澄自己清楚,对这份感情,她从来就没有半点认真,所以被王灿逼迫着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她没有一点犹豫和不舍。
手腕突然被江樾一把拽住,他有些用力,童映澄吃痛地“嘶”了一声,一抬头却撞上他凛冽冷峻的眼。
“不要。”
他的眼底藏着几分童映澄看不懂的情绪,乌黑清澈的瞳仁里装满她的身影。
“我不要分开。”
童映澄总算听明白,江樾那句“不要”,是在回应她在电话里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