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它总算没有回个“嗯”了,但也挺敷衍的,一边深深地凝望着她,一边也平静地说道:“是我,安娜,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安娜不跟它绕弯子了,直接了当地问了。
这样直接,一是因为这样速战速决比较好,二是因为她大晚上的站在森林里,虽然只站了半分钟都不到,可是已经有好多个蚊子嗡嗡嗡地来叮她了。
现在天气明明还比较冷,安娜晚上还要盖厚被子,但因为入春了,蚊子于是就苏醒了。
蚊子似乎会认人的,居然只刺她,不刺它安托万。
她好绝望啊,也好痒啊,可还是要咬牙继续做事。
一开始为了防备安托万,她有尽力不去理会这些蚊子,但现在她站这里站得久了,不得不一边时不时挥舞手臂赶蚊子,一边和安托万说话。
安托万侧头看了眼她的手,她怕它看不清那蚊子的存在,误会她在挑衅它,于是立刻解释:“蚊子太多了,一直吸我的血,我才要驱赶的。安托万,我们说话就说话,能不能找个没有蚊子的地方好好说啊,挡住这些蚊子。”
“和我回海里,就不会有蚊子了。”它却这样干脆利落地说。
安娜哽了哽,连忙道:“我不想,我想回家……”
它打断:“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安娜坚持把委屈的表现进行到底,继续说道:“安托万,你就不能不逼我吗?我对你够好的了,也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要是个正常人,的确可以因为安娜的话而产生些许愧疚之情,可是安托万不是。它别说正常人了,连人类都不是。
安托万都不理安娜的,而是盯着那些嗡嗡嗡的蚊子,说道:“你的身体变冷的话,也可以不被这些动物盯上了。”
说罢,它望向安娜,收回了它放在安娜肩膀上的手,抬高手似乎准备要做什么,安娜顿时意识到它想做什么了,脑内的警报声响起,她顿时立刻焦虑地说道:“不要把我变成怪物了!你再这样一步步逼我,只会让我越来越想远着你!”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它的错就对了,她得善于死死抓住它的错处说话,没有错处也要说得像有错一样,让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变得有理可依。
不过按照刚刚的情况,估计安托万还是不会听她的,要随心所欲地做事。
果然,安娜想到的下一秒,就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忽然体温变低了很多。
夜里太黑了,她也没办法看自己的皮肤是不是变得和之前的怪物皮肤一样,但这次变化,只是身体变冷而已,并没有那种身体里面肉块重组的感觉。身体变冷所带来的变化,只有一个,那就是蚊子消失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感觉身体有多大的变化。
不过变化的身体已经很明显代表它对安娜话语的不在意了。
也是,它现在是一个恢复了全部记忆的怪物,又完全没有被她驯服,那当然就不会理她有多大的委屈了。
现在她没有遭受它残忍的伤害,应该已经是很幸运了。
既然示弱和占据道德高点没有用,安娜想到自己假装说梦话时,安托万好像对她语言里对它表现的温柔关切比较在意,于是转换了下思路,能屈能伸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呢?之前的你对我好,让我感觉很舒服。你现在说话流利了,穿了人类的衣服,打扮得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可是我们的距离却变得远了。”
安托万恢复记忆的信息是靠系统说了,她才能知道的,所以在安托万那边,她压根就不懂它什么情况,所以才能有这样一番疑问。
问完就是夸赞了,她说道:“我喜欢之前的你,保护我,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愿意和我沟通……”
它本来面无表情地听着,可是听到这里,暴躁地忍不住打断了:“可你不愿意和我沟通!你把我关住了,你跑了!说我逼你,说我对你不好,可你都没有和我好好商量!你……”
它反复发泄了很多,中心意思大概都是:安娜没有好好安抚住它,过于快速地紧急离开,让它难以接受,所以它现在非常委屈痛苦,听不进去安娜说的任何话。
两个人各说各的,各自有各自纠结到可以反复说的委屈点,因此要是持续说下去,估计说上几天都不会争论出什么结果,毕竟是一人一人鱼,思维模式有很大的不同。
场面忽然陷入了一个冰冷僵硬的状态,这种状态还很难改变。
安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便难以再说了,可是现在的她,就好像刚到这片森林的安托万一样,显得像是故意冷着对方了。
安托万等了等,没有等到安娜的话,眯了眯眼睛,艰涩地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安娜还是不懂怎么和它沟通,一时之间只能直白地说道:“不知道怎么说。”
一人一人鱼进入了一个更为僵硬的状态,并且这个状态还挺让他们两个尴尬的。
安娜有点着急,想要改变这种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局面,丝毫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安托万无话可说,只能盯着她看,只是盯着盯着,盯久了,目光又落在她身上最吸引它的点上。
她的确很好看,可是最吸引它的,却是她身上即使已经结痂,但还是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伤口。
它不由得又伸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了。不过这一次,它只有一只手按在安娜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则想去摸安娜锁骨上方的伤口。
准备要摸到的时候,它却顿了顿,才继续摸。
安娜本来见它又来,准备要后退的,可是身体被它桎梏住了,只能被它碰。
倒是奇怪的是,这次碰她时,它的力气变得格外的小,它的手指很长很大,可是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伤口。
安娜的挣扎渐渐停下来了,因为知道不需要了,只是看着它越来越专注的视线,转而害怕的问题不再是它扣她伤口,而是怕它吃了她。
毕竟动物就是动物,野性难改,谁知道下一秒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你不要再看那里了好吗?”她不由得说道。
“你那里疼吗?”它却问道。
“不疼,你别看了。”安娜立刻回答。
她拉拉衣服,想要遮挡住那里,但是安托万的手臂横亘在她的面前,让她很难照想法进行。
它等她放弃挣扎,安分下来,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安娜的伤口,紧接着说道:“其实我可以帮你把这伤口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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