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没认出他。
江怀楚默念着这五个字,终于找到了一丝赖以立身的安全感,缓缓松了口气。
他干嘛要来?他在他的北宁好好呆着做他的天下第一逍遥快活不好么?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这会儿已经在弥罗山庄静养。
他当初要弥补萧昀,是萧昀自己潇洒不要……
他根本一辈子不会叨扰他,他却为什么要搅乱他的生活?还是以这种离谱、措手不及的方式?
江怀楚意识到自己有多无理取闹,沉下心。
怀了孩子后,他的情绪起伏明显有所起伏。
他摸了摸肚子,明明之前他有任何不虞,摸摸孩子就心平气和了,如今一摸,就想起那个混蛋爹,反倒心头火起。
江怀楚给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平复心绪,一炷香后,又恢复冷淡无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爬起,将这几日因为打仗堆积的公务一件件办完,办到灯盏初上,办到万籁俱寂,蝉鸣省省,终是办完了,乱糟糟的头绪终于冒出了一点点线头。
萧昀为什么要这么做?
扮成那德行蹲大牢。
江怀楚嘴角扬了下,面无表情压住,想到了他干的一桩桩一件件破事,神色冷了下来。
他想找他?他找他做什么?
像他跟老庄主说的,他反悔了,想让自己付出代价,当他的床伴?
江怀楚沉着脸。
以他对萧昀的了解,萧昀老奸巨猾,他敢来,就一定是留好了不止一条退路,这会儿应当是在想办法逃了,说不定已经逃了。
江怀楚揉揉眉心,随他去,他无奈笑了一声。
他和萧昀之间谁对谁错早就说不清了,权且当做他欠萧昀,他就当不知放他走,也好两不亏欠。
自己不可能杀了他,也杀不了他,杀了也没什么好处。
他刚要叫亲信撤了看守,方便萧昀逃,负责实时汇报监牢重犯情况的亲信已经跑了进来,江怀楚心下有数,看向他:“怎么了?是董禄不见了么?”
亲信一愣:“监牢铜墙铁壁,王爷何出此言?”
“……”江怀楚沉默片刻,“我开个玩笑。”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董禄如何?”
亲信仍诧异着那句“是董禄不见了吗”,却也没多想,面有恼色,道:“属下来就是为了汇报此事,董禄说他饿了。”
江怀楚沉默半晌:“……你说什么?”
亲信说:“王爷没听错,那脑残一个时辰前还在叫死也不吃,现在开始嚎‘老子好饿啊,老子好饿啊’,大半个监牢都被他嚎醒了。”
江怀楚面色僵硬。
萧昀好好的不走,留着大牢干什么?还问他要饭吃。
先前萧昀扑上来,他手一松,狗碗打翻了,萧昀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王爷好久都未回话,亲信试探道:“王爷?”
江怀楚回神,按了按太阳穴:“……那你给他去膳房随便弄点吃的,务必堵上他的嘴。”
“……是。”
江怀楚有些倦了,沐浴过后刚要吹灯歇下,亲信又跑了过来,这次不是面有恼色了,而是满脸怒容。
江怀楚:“……他又怎么了?”
借着屋里的烛光,江怀楚看清了亲信的又沾满了汤水和油的手臂:“……他又死也不吃了?”
亲信摇头,怒道:“他嫌吃得不好,直接打翻了,还给了菜单,要属下照着重做……”
江怀楚蓦地站起,怒而拍案。
亲信惊道:“王爷息怒!”
江怀楚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案下的手捂住肚子,咬牙道:“……他想吃什么?”
亲信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努力辨认着上面过于潦草的字迹,磕磕巴巴念道:“……烧鹿筋、黄焖鱼翅、佛跳墙、爆炒兰花呸禾花雀舌……”
他每报一个食材过于昂贵稀缺、制作复杂费事的简直就是刁难的菜,就会偷瞧一眼王爷脸色,生怕王爷怒极攻心,却未承想眼前人铁青的脸色随着他报的菜一点点红了起来,向来乌黑沉静、无波无澜如古井的眼眸里,有涟漪在扩散。
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当然可能真的是生气。
亲信念完,江怀楚好久都未言语,亲信胆战心惊,替王爷骂道:“……这人太过分了!他爱吃不吃,饿死拉倒!先前辱骂王爷诅咒王爷,如今又百般刁难,王爷莫要理他,让他饿着去!天色已晚,王爷快些歇息,切莫为这种不识好歹之人伤了身体。”
都是曾经替萧昀做过的菜,江怀楚摆摆手:“……你叫厨子给他做。”
亲信冷不丁满脸震惊:“王爷?!”
“没听错,去吧。”江怀楚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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