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随口谑道:“你说他脸天天晒都能白成这样,身上得是什么样啊?”
“这……微臣不知,大抵是比脸还白的。”谢遮说。
萧昀乐了,从宫人递来的托盘里揪了几颗葡萄,也不吃,就摩挲着玩儿:“他这娶了夫人,一脱了衣袍,比夫人还白还漂亮,你说他夫人尴尬不尴尬?”
谢遮老脸一红:“他还小,还有两年呢。”
萧昀不以为然:“朕倒猜,等他在朝上稍稳下脚来,那些个老东西就忍不住要到朕跟前抢人了,十八岁连中三元,他们可不傻。”
谢遮一愣:“未免太小了,十八岁娶妻,说出去要惹人笑话的。”
大宁民风开放是一回事,该守的规矩都是守的,男子十八岁娶妻,和女子未及笄就嫁人是一回事。
萧昀一哂:“他们什么时候要脸过?你看刘韫那么喜欢他,别到最后把自家悍闺女揣给他了,他家闺女儿朕上次见了,和朕差不多高,恨嫁得不行。”
谢遮:“……”
“刘韫多着急抱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会闲得天天扯着朕大腿逼朕生孩子?”萧昀说。
谢遮想想也是。
塔下谢才卿和榜眼探花已经进了塔底,开始爬。
鸣雁塔高耸宽阔,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爬起来不比爬小山容易,上来得有段时间。
圣上瞧着塔外剩下的人,诧异道:“那……是荣煜吧?”
谢遮看过去,愣了愣,也是一副见了什么稀罕事的表情:“祁王居然来了。”
祁王荣煜是长公主的独子,虽然比圣上还大一岁,却是圣上的外甥,叫圣上一声舅舅,自小被长公主惯坏了,骄矜好色,成日里不是闷在屋里睡男子,就是在搜刮男子的路上,不过他也不强来,搞不臭皇族的名声,皇帝就懒得管他。
平日里各种活动,他都是见不着人的,皇帝还曾戏言“他忙着呢,让他忙去”。
他前几日来观看殿试都是长公主逼的,没想到今日区区一个雁塔题字,居然来了。
“莫非改了脾性?”谢遮笑道。
萧昀嗤笑:“狗改不了吃屎。”
底下拦在塔门前的侍卫一放行,萧昀看着纵欲过度脸色发黄的祁王赛跑一般第一个冲进了塔里,脸色微变,过了几秒,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谢遮:“先他进去的,哪个男的最漂亮?”
谢遮:“……”
第16章
江怀楚和榜眼探花一起进了塔。
榜眼和探花都是世家子弟,应当是认识,一进塔就走到了一起,互相朝谢才卿所在方向使了个眼色,飞速达成一致,步伐明显加快,很快将谢才卿远远在身后。
江怀楚知道世家子弟肯定会排挤出身寒门的自己,也并不想耗费心力融进去,他只是来要个孩子,又不是要在北宁扎根。
他平日公务繁忙,多方周旋打点,身体上有所疏忽,加上一些旁的原因,体力不比同龄人。
反正也跟不上,江怀楚走得不紧不慢。
身后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
那人和他在同一层。
脚步声渐远。
塔是圆的,往左绕还是往右绕,最后都能绕到阶梯处更上一层塔。
那人应当是往另一头绕了。
江怀楚只道自己走得慢,后面的人都追上了,无奈一笑,绕到阶梯口,却发现这层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不再有任何别的声音。
明明没听见那人上阶梯。
江怀楚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夹住三枚毒针,又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黑暗里,一个人影饿狼扑食般朝他盖了过来。
江怀楚有所提防,勉强侧身躲过,并未第一时间掷毒针刺他。
这是在北宁,如非迫不得已,绝不能轻举妄动。
借着点塔里烛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脸——俊俏风流的五官,肤色却暗沉蜡黄,眼袋很重,唇色虚白。
祁王。
好男色的祁王。
心念疾闪,江怀楚貌似惊吓地后退两步,厉声道:“你是何人?”
“不认识本王么?当今圣上是我亲舅舅,你说我是谁?”
那人调笑着,一脸肆无忌惮,大步流星靠近谢才卿。
谢才卿又退了两步。
祁王见他这举动,脸色一阴:“怎么?状元郎见到本王不行礼就算了,这是什么意思?藐视皇族,你该当何罪!”
状元郎身形微震,惶然作揖道:“郡王恕罪。”
小美人像是被唬住了,祁王笑了:“过来,过来就没得罪本王,本王还要好好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