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咎之所以被称为“疯狗”,就是因为他专门挑人挑战,失败一次,下次再挑,永无止境,直到他赢了为止,站在斗场上就是你死我活,像是个疯子一样。
但时瑾远远看过去一眼,却觉得分外心安。
在上辈子最后的半个月里,他就是和这样的封咎日夜相处,封咎这一身血腥反而比别人整洁的衣服和带笑的眉眼让他安心。
最起码,封咎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拉着他,拽着他,拼了命要让他活下去的人是封咎。
想起他临死前的一幕,时瑾胸口一阵滚热,快步直奔着封咎走了过去。
封咎正摘下头盔——刚才他向一位大四的学生发起挑战,险胜,但也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后脑被踹中,现在有些头重脚轻,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所以他才动手摘头盔。
摘下头盔的瞬间,封咎察觉到眼前多出个人来,对方脚步轻盈,冲到他面前时轻唤了一声:“封咎?”
封咎的视线重新聚焦,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漂亮的男生。
来人穿着一身军校学生都穿着的作战服,踩着靴子,到他的肩膀处高,昂着一张恣意锋锐的脸看他,目光里含着笑,在看到他身上的血迹时微微蹙了蹙眉,继而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下他浸满热汗和血腥的头,封咎下意识一抬手,猛地攥住了那只手。
纤细,手腕无力,手指无茧,一摸就知道是个医疗兵。
而对方被他抓住手后愣了一下,也没有退后,也没甩开,而是维持着被抓着的姿势开口问:“疼不疼?”
四周的气氛有短暂的凝固,不少人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视线却忍不住落向这边。
就连陈山都跟着瞠目结舌。
他没看错吧?
他们家时瑾居然主动跟封咎搭话,还想伸手摸封咎,被抓了之后还问封咎疼不疼?
陈山的目光又落到封咎身上。
封咎身上还带着血腥气,胳膊上的肌肉比时瑾大腿都粗,提着光刃不知道要去取谁狗头,就这样的大佬,他会疼吗?
他只会让别人疼吧!
但时瑾却好似一点没感受到封咎身上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似得,微微昂起脸来,用一种陈山从没听过的柔和语气和封咎说:“我是时瑾,大三医疗兵系的学生,精神力为SS,精神体是一只白鹿,我听说你一直没有队友,后天早上的“军事演练”,你愿意和我、我的队友一起组队吗?”
这一通直球砸过去,四周响起了淡淡的哗然。
“时瑾不是有队伍吗?怎么还换队伍了?”
“他为什么找封咎啊,封咎压根就没放出来过精神体吧?”
“我听说封咎在上一次军事演练里失控,时瑾怎么敢找他啊?”
这些喧哗声虽然压得很低,但是也足够让封咎听见了。
封咎微微眯了眯眼,忍着额头间的刺痛,垂眸看向他面前的人。
对方在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医疗兵,时瑾,一只白鹿。
脆弱高贵,一碰就碎。
良久,封咎甩开了他的手,嘶哑着丢下一句“我不组队”后,转身离开。
时瑾怔了一瞬,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现在的封咎,还没有被他救过一次,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眼看着封咎离开,时瑾踌躇着想要不要再上去一次,又怕惹封咎厌恶,只好蹙着眉站在原地发呆。
倒是身后的陈山赶上来,在时瑾背后小声说:“那个,时瑾,你回头看看,那是不是沈随风?”
乍一听到沈随风的名字,时瑾惊讶似得一回头,果真看见了在不远处的沈随风。
他刚才只顾着看封咎了,还是第一回看见沈随风。
沈随风还是原先那个样子,冷淡矜贵,摆着一张禁欲脸,谁都看不上的模样。
“嗯,是他。”时瑾收回视线,继而追着封咎的方向走。
陈山惊了一瞬,快步跟在时瑾后面问:“你,你不管沈随风啊?他刚才看你了,我保证,我跟他目光都对上了。”
时瑾听的扯了扯嘴角。
有什么可管的?就在上辈子的明天,也就是去参加军事演练的前一天,沈随风专门找到他,提出了要让他给时跃道歉。
上辈子他不懂为什么,他那时候对沈随风有好感,又气恼于沈随风也要站在时跃那边,暴跳如雷的要沈随风给他一个原因,可沈随风什么都不做,就双手环胸看着他,那眼神冰冷的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时瑾这辈子才明白,之前他追沈随风的时候,沈随风觉得他只是个贫民,配不上沈家大少爷,后来他成了时家的孩子,在沈随风眼里他又成了一个费尽心思从贫民阶层里爬上来的下等人,那里比得过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时跃呢?
既然如此,这辈子也没什么牵扯的必要。
他还不如想办法说服封咎。
想着,时瑾带着陈山快步奔向了封咎离开的方向。
时瑾离开后,四周带着点试探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了沈随风身上,沈随风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当即沉着脸站起身来,丢下一句“继续训练”,然后转身走向格斗场。
队友都知道沈随风现在处于“有点丢脸但死撑着不承认”的阶段,也就都站起身来假装去训练不提着茬儿,但是沈随风才刚走出人群,就听见一声怯生生的呼唤。
“随风哥哥。”
身体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个男孩,瘦瘦小小,白嫩的像是朵水莲花,让人看一眼都能升腾出保护欲来。
此时,男孩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脸不安的望着他:“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是时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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