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得不菲,却开着这么朴实的车。
“她习惯了。”说起太太,他唇角有浅浅的笑涡,“我们家最有钱的人就是她,所以她经常换车,也就不在乎我开什么了。接送孩子的人也是她,今天她车子送去保养,我才开车送他们过来给孩子打疫苗。”
“啊,那我是不是耽搁你送他们回家?”
“没事,她约了姐妹淘一起带孩子聚餐,晚点才会回去。”
“您家里几个孩子?”
“两个,哥哥和妹妹,小女儿刚满周岁。”
“真羡慕你太太和宝宝。”元熙由衷的说,“你提起他们的时候,表情太温柔了。”
“你没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孩子爸爸,否则我相信他也一样温柔。”
元熙胳膊抵在车门上撑住脑袋,苦笑:“是吗?他大概不会相信我怀了孩子吧,只会说‘离我远一点,不想再看见你’、‘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了’。”
这全是聂尧臣前天在庐舍餐厅说的原话,她模仿起来惟妙惟肖。
唐劲风说:“我今天看到你出现在这家医院,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
“他平时看病也常到这里来,是吧?挂个号就至少五百块,的确不是普通人家会选择的医院。”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事实而已,没关系的。我一开始也是选择去公立医院做产检,可是人真的太多了,做一个检查都要等很久。我又比较容易紧张,稍微有点不妥就想马上见到医生,一定要听医生说没事,才能放心。养儿方知父母恩,原来小朋友都还没出来,就已经想要给他们最好的了。”
唐劲风道:“刚才在医院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是因为这样吗?”
包括主动提出搭他的车,都不太像她为人处世的风格。
果然,元熙摇头,甚至有点敏感地看了一眼车子的后视镜:“这几天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不管是回我的住处,还是从花店出来,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但每次回头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周围出现,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唐劲风却不这么认为:“看来警方叮嘱你小心自身安全的那些话你是听进去了,这是好事。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你现在是两个人,一损俱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三个人。”她笑着纠正,“刚才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
“那真好,恭喜。”
元熙垂眸看了一眼肚子:“医生说生双胞胎风险比较大,我又是稀有血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是稀有血型?Rh阴性血?”
“嗯,怎么了吗?”
“噢,没什么,我只是听说过这种血型,还没见过真人。”唐劲风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好像到了,前面有花的招牌就是吧?”
“对的,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太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嗯,谢谢。”
他将车稳稳停在路边,看着赵元熙下车走进店里,才慢慢蹙起眉头。
他很快拿出电话,拨通了助理的手机号:“是我。你帮我查一下,聂尧臣案子的资料里,是不是有一份报告,提到他家里人是Rh阴性血?对,我有印象看到过,是他妈妈吗?……好,我明白了,谢谢。”
挂断电话,唐劲风靠在椅背上,感觉掌握了某种奇异的线索。
正是他刚才所说的,做律师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碰到什么样的奇人奇事。有些信息太少见了,过目难忘,竟然将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串起来,让人不得不做出各种荒诞不经的推测。
车子重新游入车河之前,他又拨出一通电话:“肖秘书,你好,我是唐劲风。我想约个时间,跟聂总见个面……对,尽快,越快越好。”
第97章但假如她真的怀了孩子呢……
春海最好的高尔夫球场有两个,比较新的那一个毗邻聂舜钧现在住的地方。事实上,他那个别墅群的名字里都带了高尔夫的字样,像是专为高尔夫球爱好者量身定制。
球场上绿草如茵,挥杆的人身姿潇洒,出杆利落,白色小球飞出优美弧度,然而最后却落在沙坑里。
聂松说:“一段日子没跟你们打球,舜钧你球技退步了。”
聂舜钧波澜不惊:“就算是老虎伍兹,也有把球打进沙坑的时候。”
“你有这个心态很好,一场球18个洞,的确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过来休息一会儿,让弟弟去。”
聂舜钧看了一眼坐在球车上的聂尧臣,他也戴了帽子和墨镜,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阿臣一向不喜欢打球,出来晒晒太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就当是休息,让肖灼代他打吧。”
这小子一杆就能上果岭,到底是年轻气盛还是本来就擅长这项运动还真不好说,但的确可以补上自家老板这块短板。
聂松瞥他一眼:“之前阿臣身边那个姓赵的秘书呢?我听说她也去了技术研发中心,平时谈生意的时候,她跟你们一起出来吗?”
高尔夫球场也是名利场,很多生意都是在高尔夫球场上谈成的,父亲带着儿子,总裁带着秘书都是很常见的人际关系圈。
肖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刚张了张嘴,就见聂尧臣已经从球车上下来,取了球杆走到阳光下面去了。
聂松似乎很满意,微微扬起下巴:“老子有云,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高尔夫球本来就是挑战自我的运动,今天也没有外人在,我们父子三个自己打球放松一下,打得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尽力就好。”
聂舜钧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阿斯伯格症患者大多不擅运动,这也是天生的缺陷,并不是勉强锻炼就能改变的。
他看着聂尧臣的背影,大概的确是很久不打了,从肩膀到手臂都无法彻底放松,更何况他手臂骨折还没有痊愈。
聂松看起来不知道他骨折的事,应该是有意瞒着,免得问起来又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