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曲家合作还有其他方式,是爷爷他们太固执。”
聂尧臣不愿在背后多说长辈的不是,话锋点到即止,也不多说了,只坚持问:“你真的吃醋吗?”
“我要是说我吃醋,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那我以后叫你……熙熙?”
他好像听过她朋友这样叫她。
“我倒无所谓,看你喜欢怎么叫。”
其实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个代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的躯体虽然在劫难中幸存下来,但同样是受之父母的姓名却都已经不能使用了,别人怎么称呼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在乎。
“我还是喜欢叫你77。”
就知道他会这么想,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因为这个名字是属于我的。”
“谁说的,肖灼不也这么叫?”
聂尧臣果然变了脸色。
明天开始他就要跟肖灼说,不让他再这么叫了。
肖灼跟着含琦和夏婵他们去吃饭回来,走到门口连打喷嚏,一推们就看到沙发上的“坐腿杀”,连连后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夏婵差点被他踩扁,正要发作,含琦反应迅速,进门哎呀了一声,揶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啊,免得干柴烈火烧到我们。”
元熙拨开聂尧臣环在腰间的手,站起来拉了拉衣服:“说好了来捧场的,别想偷溜啊,店没打烊呢,谁都别想走。”
“啧啧,现在就露出资本家的嘴脸了啊?”含琦瞥了聂尧臣一眼,“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于是也跟着站起来:“今天辛苦你们了。下午喝饮料下午茶的话,我请。”
他看Miu姐和元熙她们偶尔对一起工作的同事这样说,大家都会很高兴。
含琦却说:“这么热的天,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光一顿下午茶就打发了啊?”
聂尧臣看着元熙。
她便替他做主:“晚上吃龙凤楼,港式点心自助,鲍参翅肚任点,算在聂总的账上。这样可以吧?”
众人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聂尧臣第一次体会到有人替他做主却很愉快的感觉。
也许是新店折扣够力度,下午还真有几单生意上门。元熙包扎花束的技巧也是到花市那家批发门市找年轻女孩儿学的,经验不足,包得慢,她叫含琦他们先去吃饭别等她了,反正她中饭吃的晚,一点都不饿。
最不擅长应付时差的聂尧臣在她沙发上盹了过去,一楼空调太足,吹得他缩着肩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让人生出几分于心不忍。
她叫他上楼去睡,阁楼上她做了简单布置,简易的床铺干干净净的,还没有人睡过。
聂尧臣当然没意见,他困得厉害,见到她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时候就是让他睡稻草堆里他也能睡着。但当他躺下,元熙出来关上门后,心里总还有些戚戚焉,不踏实。
没有客人来的时候,她过几分钟就上楼去看看他,看他是不是还安稳无恙好好躺着。
等最后一束花被客人取走了,她终于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摘下围裙,锁上店门后上到阁楼去。
夏季昼长夜短,这个时间了天还没有全黑,一楼店铺布置得特别温馨而敞亮,她倒没有之前刚回到这里时那么害怕了。
聂尧臣手机上定了闹钟,自律惯了的人并不打算不顾时间地点倒头睡到天昏地暗,两个小时,他都算好了,要起来陪她去吃点东西。
因此元熙上去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阁楼比较热,他的衬衫只是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领口露出一线白皙肤色,在窗外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中晃人眼。
元熙被他这副模样撩动了欲念,之前由于种种突发事件、生病、短暂分隔两地而压抑的热,就在他那一线诱人的肤色里找到了出口,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没有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将这把火烧到了他身上。
聂尧臣这回没有推开她,事实上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亲近,他也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她以一种大胆的姿态吻他,丝毫不怕那张看似脆弱的床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而倒塌,反正最后一点理智也已经被这把火给烧光了。
日头渐渐落下去,最后一点余晖也收尽的时候,两人才终于耗尽最后一丝热情,如狂风暴雨渐归平静,只剩最后有情人之间温存的拥抱。
聂尧臣摸到她鬓边汗湿的头发,哑声问:“饿不饿,累吗?”
她摇头,攀着他的肩膀挪到跟他平行的位置,去吻他额角那条伤疤。
“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没事的。”
倒是这条疤又让他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与今天的热情旖旎完全不同,她那时明确地说过,她不想在这里跟他做。
他事后试着分析她为什么会这样,向心理医生咨询,向已退休的老刑警打听,才开始慢慢了解她的身世。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晕血,她那种应激般的反应有个学名叫创伤性应激障碍,简称PTSD——有的人能通过专业治疗挺过去,有的人终身无法治愈。
他的病,也是终身无法治愈的。
他并不希望赵元熙跟他一样——她明明出生时健健康康,为什么要经受这样不公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