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泽宫内,月姑正缓缓地给王太后梳着头发,又说起了今日京中的新闻。
“那西北贺亲队伍今日一早进的城,是靖王世子亲自去接的。来的这位贺亲官也是稀奇,眉眼上竟与靖王世子一模一样。若只看那五官,还真分不清两人谁是谁呢。”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王太后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二人本就是双生子,长得像也不奇怪。若不是当年靖王憋着心思想要和先帝争嫡,那孩子也不至于流落民间多年。自是如其他王孙贵胄一样,被人捧着护着,精心养大。”
“说的是呢。那二公子脸上有一条好大的疤,据说好像是在西北军中历练时受的伤。
“若是别的宗室子弟,家里人哪舍得让他吃这样的苦?漫说是受这么重的伤毁了容貌,便是蹭破点儿皮也断然不能。莫不都如珠似宝金尊玉贵地养着。”
“哦?那靖王家的二公子竟然毁容了?”
“可不是,好大的一条疤呢!从左太阳穴一直划到下巴。许是当初受伤时没有精心医治调养,那整道疤痕皮翻肉绽甚是狰狞,让人见了就害怕。
“昨日专门跑去街上看热闹的市井村妇们都被这轩公子吓得不行。据说不光是脸上的疤骇人,整个人也杀气腾腾凶神恶煞一般。有那胆小的小娘子当场就被吓晕了……”
“你这话就妄诞了,这人再怎么丑还能真吓晕人不成?”
“是。”月姑连忙低眉颔首笑道,“奴婢确是夸大了几分,不过是为了逗娘娘一笑。那轩公子五官相貌酷似靖王世子,若是光看那五官,倒是个极俊美的少年。可惜,被那条疤给坏了整个容貌。”
“唉,这人的一生真是事事无常!说不好何时就会受些伤病。”王太后看着镜中正给她梳头的月姑叹道,“那孩子不过只是伤了脸,纵使容貌有损,却到底不影响什么。且又是个男子,相貌一事上终归是看得更轻一些。可天浩就……”
说到此处她不由得一顿,却到底没说下去,只又是重重一叹。
月姑见王太后如此,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柔声劝解道:“娘娘切莫为大公子的事过于伤怀。恕奴婢心直口快,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个大公子……也着实太不长进了……”
话说至此,月姑便敛眉收声,不再多言。这厢王太后却知她的意思,从镜中看了看身后低眉顺眼的月姑,又叹一声道:
“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何时我连别人说句实话也不许了?你恭敬谦卑,自然是你的忠心。可却敢对我言别人不敢言之语。这才是你的与众不同之处,也是我更看重你的地方。
“天浩那孩子……确实太不争气了!原本他所有的前程我都已经铺好,他便不是个出类拔萃的,这一生也是尽享荣华,仕途顺遂。可饶是给他安排得如此妥当,他还是扶不起来,如今更是……
“唉!好好的一门亲事只能作罢!王家少了一个满身金羽的媳妇儿。我这心腹之患也未终是未除。”
“娘娘,切莫忧心,天无绝人之路。”月姑边说着边拿出靶镜帮王太后前后照了照,见她面露满意之色,方才放下,顺势又给她轻揉起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