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阎肇依然一本正经 我也...)(1 / 2)

二婚夫妻,真要彼此交心没那么容易。

但陈美兰对阎肇是完全坦诚。

周雪琴很可能改过前非了,人嘛,没钱的时候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等有钱了,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衣锦还乡,是补偿亲人。

别看小狼和小旺现在拿她当亲妈,但很可能周雪琴对他们好点,他们的心就会倾向于自己的亲妈。

毕竟血缘无法切断,他们是周雪琴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因为他们,周雪琴过了两次鬼门关。

不过孩子的爱不是陈美兰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活。

生意要继续做,钱要继续赚,生活上她也必须让阎肇对自己坦诚,以后遇事不能瞒着她。

这才能防着同样重生的周雪琴不会在防不胜防的时候,挑唆着她去冲动,犯糊涂。

而要想让男人坦诚,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他惭愧,愧疚。

想到这儿,陈美兰问了一句:“孙局化疗到那个阶段啦?有没有开始吃泰素?”

“泰素,那是什么东西?”阎肇愣了一下。

“一种抗癌特效药。”陈美兰解释说:“应该是进口药,我从报纸上看的,说用在癌症的化疗上,效果特别显著。”

孙怒涛是阎肇的老上级,一起上过老山前线,出生入死过的。

他得了癌症,阎肇当然着急,要不然也不可能自己掏钱,让孙怒涛瞒着众人去化疗。现在的两千块抵得上将来的好几万,化疗技术也刚刚在国内应用,价格估计更高。

当然,将来那笔钱肯定会报销。

但于阎肇来说,孙怒涛是比他父亲更亲的人,孙怒涛多活一天的意义,比那两千块扔在臭水沟里还要重要。

果然,阎肇语气里带上着急了:“孙局目前吃的药里头没有泰素,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概是因为这药咱们市医院还没有的原因,早吃一天早好,据报纸上说,泰素配合化疗,对癌症病人特别有好处……”顿了一下,陈美兰才责怨的说:“你看你,怎么不早说啊。”

说着,既嗔似怒的目光扫过去。

阎肇那张扑克脸上,目瞪口呆。

陈美兰心说难过吧,后悔吧,但她偏还要继续说:“以后有凡事,你要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替你想想办法,三个笃2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在你看来,我大概是个啥都不懂的笨蛋,但我也读书,也识字,遇事总能替你想想办法吧。”

阎肇的扑克脸上,眉头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过了半天,终于吐了个字出来:“好。”

他的手伸过来了,想握她的手,陈美兰给躲开了,把手塞到了屁股下面。

阎肇还想说什么,陈美兰把眼睛闭上,头扭到了窗户边,假装睡觉。

本来俩人该商量的事还有很多,一是小狼的身体,她准备在飞机上跟阎肇谈的,既然孙怒涛病的那么重,暂且她就不说了,免得他操心更多。

再就是《归城》那部电影,讲述知青生活,聚焦知青遗留下来的留守儿童。

陈美兰由衷觉得,一旦拍出来肯定会有人看。

但算了,先不说了吧,等做出来再说。

持续的愧疚会让他懂得,如何正确面对婚姻,在婚姻里学会坦诚的。

圆圆嘟着小嘴巴,其实还是想跟妈妈坐,看大人聊完了,而且妈妈也闭上眼睛了,于是摇了摇阎肇:“爸爸,我想换过去。”

“不行。”爸爸说。

“可我想跟妈妈坐。”圆圆于是又说。

胡子拉茬,对别人都很凶,但对圆圆向来温和,比亲爸阎西山还让圆圆偏爱的爸爸突然弯腰,侧着脑袋,一本正经的看着圆圆,然后居然说了句:“我也想。”

圆圆扬头看了爸爸半天,真没想到爸爸居然会犯小孩毛病,嘟起嘴巴,扭头去看另一边了。

这个爸爸真小器。

他们一家,因为陈美兰要求座位要连在一起,好照顾孩子,打票的时候,地勤的工作人员就把他们全家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几个孩子头一回坐飞机,小旺和小狼自打上了飞机,就趴在窗户上,贪婪的看着飞机外面厚厚的白云。

今天天气不好,全程阴天,从天上看,只能看到比雪还要白的白云,厚的像织成的毯子一样,无边无际的展开。

不过于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来说,这就已经无比新奇了。

俩孩子贪婪的看着,连眼睛都不敢眨,总觉得眨一下眼睛都会吃亏。

圆圆因为没考好,还因为哥哥取笑自己,今天特别不开心,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小脸蛋儿上,皮肤也给昨天晚上的眼泪皴破了,又红又皱,再不是原来甜甜的小丫头,倒像是个晒蔫了的西红柿。

这会儿眼看空姐要发飞机餐了,小旺出了大问题,他一直在强撑着,但恶心的不行,晕头转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胃里头翻江倒海。

虽然空姐递了一杯果汁过来,问他喝不喝,但他晕机晕的厉害,张嘴哇的一声,已经是个要吐的样子。

“小朋友,前面有呕吐袋,你要想吐,就吐到袋子里,好吗?”空姐说。

小旺于是伸手去翻呕吐袋,晕头晃脑,飞机正好颠簸,没找到呕吐袋,脑袋还给重重撞了一下。

现在坐飞机的人也不是个个素质都高,小旺和小狼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镜,阔腿牛仔裤,一头烫过的头发,眼看小旺朝着自己撞过来,顿时嫌弃的避开了:“乡里孩子没坐过飞机吧,晕成这样,你可小心点,我这件牛仔裤要280,你要吐在上面,就让你爸你妈赔。”

小旺忍着不想吐,但一张嘴,立刻就是哇的一声。

“哎呀,真是烦,好容易坐个飞机,给我身边安排这么俩孩子。”这人气的站了起来,大声喊:“空姐呢,空姐,麻烦给我换个座位。”

阎肇也在看小旺,孩子呕吐是挺难为情的,他站了起来,正准备跟那人换座位,圆圆已经把安全带解开,跑过去就跟这人把位置换了。

“叔叔,你坐我那边吧。”她说。

继而拍着小旺的脖子,圆圆翻出了呕吐袋,问:“哥哥,还难受吗?”

小旺昨天才欺负过圆圆啊,哇的一声,倒是没吐出什么来,反而问了圆圆一句:“你不生我的气?”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圆圆不就想起昨天自己没考好,还给小旺当街笑话的事了,一把把呕吐袋拍给小旺,伸长脖子,跟小狼一起去看窗外了。

孩子的喜怒哀乐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旺吐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太兴奋,早晨没吃东西的缘故,并没吐出什么来,听小狼一声声哇哇的叫着,不知道他于窗外又看到什么好玩的。居然慢慢能打起精神了,因为看走廊里也有人在走来走去,于是解了安全带,趴过去,三个脑袋挤在一块儿,去看窗外了。

直到空姐喊说气流颠簸,要大家各回各位,他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阎肇出发前给首都打过电话。

阎卫知道老三几点来,本来是准备自己来接阎肇的,但实在抽不开身,就喊了一哥们来接阎肇一家。

这哥们正是崔敏的哥哥,崔部长的大儿子崔自翔。

陈美兰还不认识他,他倒认识陈美兰:“你就是陈美兰吧,前阵子可没少听阎老在咱们一级家属院夸你。”阎老爷子夸儿媳妇,夸到大家耳朵里都起了老茧。

整个一级家属院里,虽说没人见过,但所有人都知道陈美兰。

为此,崔部长还戏谑的说:“古有双娇,今有二兰,咱们阎参谋长的家庭在整个大院里,独领风骚。”

当然,那是原来。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米兰和阎卫闹离婚,一级家属院,目前阎卫是臭狗屎,就这,阎佩衡还没回来,要等老爷子回来,听说阎卫居然要跟米兰离婚,估计能给他上家法,打死他。

崔自翔开的也是一辆老普桑,挂的也是普牌。

一路走,不说三个孩子不听陈美兰的劝阻,不肯系安全带,全要两眼贪婪的向外张望,陈美兰也止不住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九十年代,首都的风华。

崔自翔笑呵呵的问阎肇:“你上回来首都还是七年前的事了吧,怎么样,改革开放这些年,首都变化大吧?”

阎肇纠正崔自翔:“我上回赴首都是1981年,严格来说是9年前。”现在已经是1990年了,满大街的音响里播的,正是那首将要火20年的歌曲,《恋曲1990》。

首都是个特别大的城市,再加上建设步伐赶得快,在这个别的城市才刚刚开始起步,准备发展的九十年代,商场遍地,餐馆林立,舞厅、录像厅,溜冰厂,蹦迪厅四处比比皆是,俨然是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了。

热闹里还带着乱,满大街四处是招牌,四处是音响,处处都是摊儿。

有当街练气功的,还有当街传授赌神绝活儿的,还有卖十三香的,老鼠药蟑螂丸的,热闹非凡。

还有人走在街上,看到人就要张开自己的衣服,像只鸟一样忽闪。

小旺因为从小就卖过磁带,一看那些动不动张开衣服的人,总觉得很奇怪,像自己。

正好这时红灯,车停了。

车窗是开的,有个人突然张开衣服,问了崔自翔一句:“哥们,毛片要吗?”

“滚你他妈的,小心老子提枪蹦你。”崔自翔说。

那人弯腰一看副驾驶的阎肇穿着公安装,居然来了句:“晦气,原来车上有条子呀,哥们,改天条子不在的时候来找我,毛片,港台的欧美的都有。”

小旺给惊呆了,摇着陈美兰的手说:“妈妈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个人混身挂满了录像带。”

这小子从小就在卖磁带,看到录像带,蠢蠢欲动,也想卖。

“不可以。”陈美兰厉声说。

小旺脖子倔了起来:“为啥?”

不比西平市的色情录像只敢在录像厅里悄悄放,像首都这种大地方,色情录像都是当街卖的。

陈美兰突然想起件事儿,她记得上辈子吕靖宇曾经随口骂过一句:“阎肇有什么可横的,你知道吗?据说他儿子从小贩毛片,卖毛片起家的,还因为卖毛片进过少管所。”

买毛片的人已经走远了,陈美兰猛然回头,看着才九岁的小旺,心砰然一跳:这小子这辈子,不会买毛片吧!

但愿别,不然她打死他!

……

如今的首都街头,正是人不让车,车不让人,行人乱穿马路,汽车不管红绿灯的年代,路上车本身车不多,但是堵的一塌湖涂。

这样走走停停,直到车拐行到一条街上,突然之间,四周整个寂静了下来,这条街两边都是矮墙,中间一条干干净净的马路,路边没有一个摆摊设点的人。

在这个年代,大门居然是滑轮式的,保安室的人手一掰闸,门就自动滑开了。

这就是陆军总军区的家属院了,墙上一行字:一级家属院。

闹中取静,看起来朴素低调,人从这儿过,甚至不知道这院子是干嘛的。

但住在这院子里的人,据说哪怕一个普通的买菜大爷,只要他换上军装,愿意走出去,在华国的官场上都是足举轻重的人物。

陈美兰一直听阎佩衡喊王戈壁叫隔壁老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进了院子,跟着崔自翔上了楼,这才明白过来。

大院里除了多层的小楼,还有一幢高层,楼高20层,而且是电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