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后,宋景召就不能再待在省队里了,他被停训一个月,得回家待着。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今天跟季柯说的话。
他是真讨厌季柯,那么装逼,好像什么都懂一样,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简直气死个人。
但有一说一,他还是挺感激对方给他一个换条件的机会的。
因为如果没了游泳,他就什么都没了。
他又想起张军对他的教导。
季柯给他提的三个要求,好像跟张军对他说的完全相反,但是第一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的偏信张军,而是开始思考。
他觉得这不是季柯的原因,是徐老师的原因。
以前徐老师也是偏爱他的那一个,可曾经对他满面笑容满嘴鼓励的徐老师,今天却对他说:“如果学不会团结,宋景召天赋再高,我也不要他。”
其实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很多东西都不懂,游泳这条路又辛苦,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训练上。
他从没有思考过团体与个人的关系,但是今天,他真的觉得自己得想一想了。
宋景召心情烦闷,就找狐朋狗友一起到网吧上网,在等待游戏加载的过程,他听到对面的一个男生在连麦骂人:“团战啊大哥!你别光顾着自己打啊!”
现在的他极其敏感,一听到‘团’和‘个’这两个字,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问身边的朋友:“你觉得团结……重要吗?”
同学叼着烟,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一笑,一股子白烟从他嘴里冒出来,“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宋景召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想问。”
“团结啊……当然重要了。”朋友说:“你看咱们打游戏,团赛是不是得团结才能赢?你再拿咱们兄弟几个来说,咱们要是不是一条心,那关系不早就崩了么?”
他想起来宋景召以前说自己队友有暗害他的心思,让他们帮忙去教训那些人,“怎么了?你队里又有嫉妒你要对你下手的人?”
宋景召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忽然有一种想法,我觉得我觉得对的东西它可能是错的。”
朋友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你在说啥?”
“哎呀!就是……”宋景召把以前张军经常告诉他的‘人生信条’重复给了朋友听,只见自己那朋友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等听完,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只听朋友十分嫌弃地问:“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歪理啊?不是,还有这么怀疑自己个儿队友的?虽然说确实你们一个队里存在竞争关系,保不齐会有人起这种歪心思,但是人家跟你示个好就是要害你,这……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么?!”
宋景召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问:“所以你觉得这些道理是错的吗?”
“肯定啊!”朋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宋景召这回沉默的更久了,朋友催着他又问了一遍,他才说:“我教练。”
然后一转头,他就看到了朋友满脸震惊,“你教练这样这样教你啊?!”
朋友也是个机灵的,瞬间就连想到了自己以前帮着为难的几个运动员,“你找我们帮你教训你的队友,不会是因为你教练说的这些理由吧?”
宋景召点了点头。
朋友一巴掌拍在脸上,“……”
朋友:“妈呀,下次你在找我们帮你摆平什么事儿,我可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光听你说人家要害你。”
“诶,我冒昧的问一下啊,你这样的,在你们队里挺受排挤的吧?”
宋景召脑海中闪过队友们站在泳池旁边让他滚出省队的场景,烦躁的咂了下嘴,然后点了点头。
“哦——”朋友说:“那你可别怪人家啊,人家排挤你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我,我非得抡个锤子找你打架去。”
朋友这么说,宋景召也明白了。
他那个教练给的意见是挺不靠谱,怪不得季柯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欢教练。
等等,季柯!
宋景召又把季柯跟他打赌比赛并把离开省队的赌注换成三个条件的事讲给朋友听,朋友手里的烟抽完了,此时又换了一根。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烟圈,眯着眼睛说:“你说的这个队友跟你关系很好吗?”
“不好。”宋景召如实说:“我以前特信奉我教练传授给我的,他第一天来我就去找他麻烦了。”
朋友听他这话,被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评价道:“那你这为队友可真是菩萨转世。”
宋景召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善良啊!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他!”朋友说:“你找人家麻烦,人家帮你往正路上掰,你真是祖坟冒青烟才碰上这么个贵人。”
宋景召脑子不大,但他能听懂朋友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我那个队友给我提的三个条件是对我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