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一天晚上,师父不在铺子里,有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上门卖货,说是一块隋唐时期的铜鎏金蹀躞。

温叙自小干这行,是不是隋唐时期的不知道,却能看出来这蹀躞有些年头了。

那人卖的急,就出的价位而言,收下来肯定不会吃亏,温叙也就没想太多。

至于这块蹀躞的来源,估计路数不正。

但干古董生意,手里的货就没几个来路正的。

所以他们这个行业才有个“英雄不问出身,宝贝不问出处”的口号。

温叙买下来后,越把玩越觉得这蹀躞不一般,沾沾自喜的,等师父回来,立马拿出来向师父炫耀。

没想到师父一摸,脸色瞬变,一直骂他愚蠢,说这玩意一钱不值,赶紧找个不识货的冤大头出手。

这个冤大头就是唐正清。

温叙还记得那天阳光明媚,身材高大的唐正清推门入内,门梁上悬挂的铜铃一阵“叮当当”。

他微微躬身避开铜铃,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左手握着伞柄,右手牵着一个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儿,他的独生子,唐律。

唐正清年轻的时候,和唐励尧性格差不多,爱玩儿,对做生意没有多少兴趣。

但近来家族遭了不幸,他父亲被合伙人骗了一大笔钱,因心脏病去世,他接手了家里濒临破产边缘的生意,压力颇大。

就想来买个风水摆件。

挑来挑去,挑中了一个花瓶。

讨价还价的时候,温叙的师父决定买一送一,将蹀躞送给了他,还让温叙亲手给他递过去。

事情在温叙这里暂时了结了。

没想到过年的时候,唐正清竟然亲自封了个大红包过来。

感谢他们家送的风水蹀躞真好用,家里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他一看账本脑壳就痛,最近却头脑清晰,做生意越来越得心应手。

当时温叙还挺好奇:怎么不是花瓶的功劳?

唐正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花瓶带回家第一天就被打碎了。

等唐正清离开以后,温叙拿着大红包气呼呼的对师父说:“您还骂我不识货,当个搭子送了出去,瞧,亏大了吧!”

师父抽着旱烟:“你知道什么,我是在救你,那块儿蹀躞是块儿邪物。”

温叙心里一个咯噔:“那您不是故意害人吗?”

师父拿烟斗磕了磕柜台,呵呵:“难道留着害你?”

温叙道:“可以扔进海里啊。”

师父叹气:“没用的,我感觉得到它是活的。你扔海里、埋土里都没用,它都会跑出来。你没和它断干净关系,它就会回来找你。”

“那、那怎么断关系?”

“你死掉,或者把它交给真心愿意接受它的人。”

温叙打了个哆嗦,所以师父才故意让他亲手交给唐正清。

他害怕极了,不敢再问。

可他开始每晚做噩梦,梦见唐正清七孔流血的来找他报仇。

最终还是过不去良心这关,温叙去找了唐正清,将师父的话转述一遍:“唐先生,您还是还给我吧!”

唐正清却揉揉他的脑袋,爽朗大笑:“小孩儿,你是不是觉得吃了大亏,编个谎话想要回去啊?”

又给他封了一个大红包。

温叙急得直哭,连着去找了他好多回,每次唐正清都会封红包打发他。

眼见唐家扭亏为盈,生意规模更上一层楼,温叙开始怀疑是不是师父这个掌眼看走眼了?

或者唐先生八字硬,镇得住邪物?

总之他慢慢宽心,不再执着的去找唐正清。

谁知道三个月后,他正准备收铺子,唐正清再次上门了。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唐正清的脸色晦暗不明:“小孩儿,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温叙一瞬紧张起来:“出事了?”

唐正清一字一顿的道:“我不对劲。”

他扑在生意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无处安放的野心似春草一般肆意疯长。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到这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今晚,他正在谈一笔大生意,家里仆人急匆匆打电话来,说唐律发高烧进了医院,他第一反应竟是觉得烦,这点小事还来打扰他。

直到这一刻,唐正清才慌了神。

他和他早逝的妻子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再怎样利欲熏心,也不可能不管阿律。阿律是我的命,不,他比我的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