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揽过她的肩膀,轻柔地拍着,哄道:“公主哭吧,哭过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锦心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是从小就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从小到大,上至皇上皇后,下至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不仅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更是因为,她值得所有人真心相待。
她从来不会使公主性子,对待下人也极为亲切,从来不会打骂,即便是犯了错,也只是训诫几句,还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有一直死不悔改的人,她才会下令责罚。
这样好的公主,她们只恨不得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哪里会舍得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从前在宫里,她从来没有哭得这样伤心,可自从嫁进沈府,只有在沈诀面前,她才会露出些许笑容。
以前未出嫁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让她开心、难过,可是出嫁之后,她的喜怒哀乐就全系在了沈诀一个人的身上,沈诀对她多说了几句话,她就能偷偷地开心好久,沈诀对她冷淡点,她就会私下里难过数日。
除了沈诀,再没有旁的事物,能牵动她的半分心绪。
可是如今,沈诀他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这样不仁不义,倒不如公主同他和离算了!
公主这样好,还怕找不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婿吗?
锦心看着宋湘宁,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可她只是个局外人,不能插手公主的事情,更没有立场去劝说她和离。
宋湘宁倚在锦心怀中,好似要将自己下半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光,过了不知多久,她渐渐止了泪,小声地抽泣着。
哭泣大约是真的有用,她哭过这一阵,觉得自己胸中的那股憋闷感减轻不少,心里虽然还是难过,可是却没有方才那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沈诀养了外室这件事情,她不会声张,碍着沈夫人的面子,她也会给他留有一丝情面。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就能原谅。
她只要两情相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沈诀既然不喜欢她,还偷偷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那这日子勉强过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宋湘宁拿出帕子,将自己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目光望向虚空,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如今临近年关,爹爹娘娘忙着前朝后宫的事情,抽不开身,不是一个好时机。
等过了年,哥哥和秦家小姐成了亲之后,她就入宫请旨,同沈诀和离。
回到公主府,宋湘宁再三叮嘱锦心,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锦心只当她还对沈诀有感情,不想撕破脸面,虽然内心万般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宋湘宁此刻心如乱麻,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好。
离用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她便走进了卧房的小隔间,重新坐在书桌前练起字来。
如今也唯有练字,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不喜欢练字,是因为不喜欢那种被拘束着的感觉,皇后越是想要将她绑在书桌前逼她练字,她就越是叛逆,不肯用心。
后来,不知是长大了之后心境有所变化,还是单纯为了让沈诀对自己有所改观,宋湘宁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安静地坐在书桌前,一写就是一下午。
她从前觉得练字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只能用一个“难”字来概括,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认认真真写出来的字竟也有些像模像样了。
果然,不管在什么事情上,只要付出了,就总会有回报的。
她在练字这件事情上下了功夫,这字迹就有所长进,可是她在沈诀身上下功夫,却什么都得不到。
一想到沈诀,宋湘宁笔下的字就有所凌乱,她深吸一口气,胡乱地用墨将自己写坏了的那个字给涂掉。
一只手突然覆到她的手背上,止住了她继续乱画的动作,带着她在下一行的空白处落笔,将她方才写毁了的字重新写了出来。
宋湘宁转了转手腕,将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把毛笔放到一边,转过头去。
沈诀站在她身后,同她对视片刻,微微一笑,道:“公主的字大有进步,日后勤加练习,必定能够比字帖上写的还要好看。”
“是吗?”宋湘宁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回过身,避开沈诀的视线,将自己才写了一半的纸折了起来,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舍得这个时候回来?
沈诀身子一顿,笑意僵在脸上,有些困惑地盯着宋湘宁的背影。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句话里听到了嫌弃的味道?
他轻咳一声,上前两步站到宋湘宁身侧,俯下身子去看她,问道:“公主是怪我,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
沈诀温润的声音近在耳边,宋湘宁想躲也躲不了,她能感受得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心跳忍不住又加快起来,可是一想到他或许会对养在沈府的那个女子更加亲密,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她转过身,与他直视,却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些许委屈的情绪。
宋湘宁不解,他有何需要委屈的?该委屈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可是看着他的神色,她居然有些心软。
宋湘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明明决定了要和他一拍两散,可是他稍微一示好,她就又忍不住想要为他找借口。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昨晚是去旧宅了?今早锦心出门,似乎在那附近看到你了。”
说完这话,她便仰着头,一脸期冀地望着他。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有误会呢?那个女子即便不是他的亲戚,也有可能会是他朋友托付给他,让他暂时照顾的。
只要他对她如实相告,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