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爷说什么呢……”

唐平川不料自己竟然暴露了，可当时自家小将军就说过，这事不能让王爷知道，所以他还在脑海里拼命组织说词，想蒙混过关。

孟和却不是好糊弄的，他认定了当日的营救必然是卓云鹭安排的，直截了当地对唐平川说：“唐副将不必瞒我，我知道是阿鹭不让你透露。没关系，你只管告诉我就好，我不对他说，我只想了解真相。”

他都这么说了，唐平川只得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我家小将军对您用心良苦。他当时刻意隐藏了身份，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一来是怕被人认出，二来是怕给你惹麻烦。那个时候，小将军真的很不容易。他甚至不确定去救了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孟和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手指却死死攥着衣袍，以掩盖内心的情绪。

唐平川缓缓地讲道：“小将军从听说苍狼遭遇叛乱，就急得不行，天天想办法打听您的下落。得知您逃了出来，又担心您路上遭遇不测，日日揪心。他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官道上的、黑道上的、江湖中的，能用的都用了，才打探到你大概的位置。皇上起初没派人保护你们，只等着看你们能否活着逃到长安，再提供庇护。所以这一路上即便出了事，也没人敢去搭救你们。只我们家小将军，不管不顾地要去帮你。”

“他不敢用自己的人，怕暴露身份连累兄弟，而是花大价钱从一些江湖组织中，买了四个武功高强的剑客当帮手。我是察觉他行迹有异，才误打误撞发现他的计划。我想制止小将军，毕竟这事太冒险！江湖上的人并非心腹，帮忙只是买卖。真要是情况危险时，难保不会丢下他直接跑路。而且万一他泄露了行踪，被有心之人上报给朝廷，那可是大罪！”

“但我家将军那时就像是魔怔了，心里只有去救你这一件事。我拦在他身前，他甚至对我拔了剑。我不是他的对手，而那时卓帅不在长安，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我怕小将军出事，情急之下就带了自己的弯刀跟了过去，心想着无论如何，我还能帮帮他……”

他的语速不快，语调也很平缓，但每一字都似有千斤重，砸在孟和的心头上。

“大概是你们两人有感应，我们的线索其实不多，可真就找到了你们。我们赶到的时候，情况非常不妙。那伙人当真是奔着不要命去的，凭我们几人差点招架不住！”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可唐平川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心惊，“我家小将军见您重伤，直接杀红了眼。他的功夫您是知道的，再怎么危急的情况下，自保都不是难事。可他护着你，自己被砍伤胳膊都无知无觉，只一心除掉伤你的人。”

孟和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沉。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孟和看到过卓云鹭左臂上有一道很狰狞的伤口。他问起时，卓云鹭只说是打仗时受的伤，孟和也并未多想。原来，那竟是在营救时受的伤……

唐平川的眼睛都有些红了：“那些杀手下手真狠，小将军的左臂直接被血染红了！好在他们有所顾忌，不敢派太多杀手在中土滋事，最终我们得以将您和世子救出来。我从未见过我家将军那么拼命，那架势简直像是不惜搭上自己，也要让您活下去！”

“那时候您重伤昏迷，我家将军就背着你到处去找大夫。他自己胳膊上的伤也很重，可根本顾不上！我们早该回长安了，可小将军放心不下您，迟迟不肯走。直到您情况好转，高烧退去，苏德世子也没什么事了，他才安心。我设法联系了子言，他偷偷过来接应，说皇上终于派了人，也快到了，小将军这才被我们强拖着离开。”

“回到长安，他偷溜出去的事还是被家中发现了。卓帅质问他无故告假离开，到底去做了什么，小将军闭口不言，气得卓帅当场就动了手。还好有夫人护着，可小将军一直有伤在身，又吃了几下鞭子，两下里受不住病倒了。王太医来给他瞧病，看到他手臂的伤势，气得当场跳脚，骂他没轻没重，说那伤口再不好好处理，就要把整条胳膊都废了……”

孟和静静地听唐平川说着，眼眶酸涩地难受。那时候他被追杀，为了护住苏德，后背挨了一刀，险些丧命。浑浑噩噩间只知道有人救了他们，在仓皇间看到过带着虎头的弯刀，那是他唯一有印象的事。

后来，孟和也时常回想当时的情形，似乎有人一直在保护他。高烧昏迷的时候，也好像有人抱着他，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但清醒之后，他还以为那是自己在做梦。

原来那些不是梦。真的有人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护他周全！可那人什么都不说，就算当日为了救他死在那里，孟和可能都不会知道。

“卓云鹭，你这个……你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