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花厅一侧高挑前厅,?平日里罕无人烟,鲜少有人来的地方,此刻更是熙熙攘攘,?因主家客人一并前来,?丫鬟婆子们各个殷勤伺候。

这个搬来桌椅板凳,那个捧着茶碗小红炉,?不过片刻,?便把前厅收拾的干净利落。

张太太气闷坐在一旁,?不理会跪地的柳家母女,只一心拉着月容劝慰,

“我的儿,?她们手脚不干净是她们,我来把你当心肝肉一样疼,你可不许和我外道。若是咱们咱们两个,?因为这个生了嫌隙,?我这心里面可真是难受。”

张太太话里话外这意思,只唯恐月容受了委屈。一双丹凤眼紧紧打量了月容两次见她模样,?衣服还是这个衣服,裙子还是这个裙子,发髻妆容一样不乱,看起来倒也规规矩矩。

心底略安了几分,?看来月容是没有受到委屈。

至于柳妍丽偷走的这些个东西,能值几个钱?

柳二太太也这样想,名门贵族的太太们打赏婆子丫头的钗子,能值几个钱算起来,偏她生的眼皮子浅,去偷这么些个东西。

见上面母女两个一直说话,完全顾不得自己娘俩。伸出手掌狠狠地掐了一下柳妍丽,大声咒骂道,

“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好端端的带你来做客,偏生来偷人家东西。

咱们柳家几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一个人丢尽了!

还有你大伯父,那么有名的清官,怎么就出了个,你这么不懂事的侄女儿!”

柳妍丽被掐的大声哭嚎,也不敢躲,不住的磕头,连声道,“娘,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柳二太太气急,又是羞愧,又是恼恨,“你求我有什么用?又不是偷的我的东西。上头你堂姐张太太都在,快去磕头认错。”

柳妍丽被她指点,跪行到月容脚底,再次跪地求饶,

“太太,姐姐,求你们饶过我这一回!”

粉绸衣衫跪地,沾染泥土,又被青砖地面磨蹭的起了金银丝线,时间久了,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面上满是哀求之色,看起来极为狼狈,可怜。

月容见了有些于心不忍,她十四五岁,二婶娘又是那般苛刻的性子,家里面对她不好也是确有其事。

从未出过远门,头一次来张太太家便偷了东西,想必也是心里面即为喜欢或者是,月容略过柳妍丽光秃秃发髻,不过几个细小银饰,她实在是没有带的簪子,才会如此行事。

转身,哀求目光看向一侧张太太,若是她愿意高抬贵手放柳妍丽一把,也算是慈善事一桩。

至于柳妍丽,闹了这么一遭,只怕往后,二婶娘不会再带她出门了。

张太太见月容如此心善,心中一软,她的囡囡,哪怕从未在自己身边长大,也生的如此善良。

她微叹口气,拉月容腕子轻拍,语气虽柔和,可句句引人发省,“她虽然罪不致死,可也不能轻拿轻放。自来管家,没有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道理。

她今日是你妹妹你求饶,若她是寻常路人,你给她一个馒头,本想的是救她一条命,她看你富有,便带劫匪来劫富济贫,灭你满门,你又当如何?”

这话问的月容打了个寒颤,迎着张太太一双饱经湿湿的双眼,一句别的话也说不出来,张太太的这话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樱花粉唇瓣微微蠕动了片刻,到底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月容低头见柳二太太一脸恳求,柳妍丽砰砰磕头声不断传来,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如果救了一个劫匪,他便要了你一家性命,你又如何?”

张太太拉住月容纤细手腕子,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呢?

抿唇,月容回道,“我可能不会自己出面去救她。”

她还是会去救人,但不会自己出面。虽然有可能会导致农夫与蛇,也会被白眼狼咬伤,但是救了一条命,在当下,便是一条命,是活生生的人。

就像现在,若她开言帮衬柳妍丽,后者虽然会感激,可能做出偷盗行为的人,想必定然也会有别的恶习…

等等,张太太的意思是,不让自己救吗?

月容抬头,见张太太一脸不赞同,顿时了悟她的意思。低头,柳妍丽面容扭曲含恨,似是极为怨怼。

柳二太太呢,她的嫡亲婶娘,月容回首,见她面上也是压也压不住的嫉恨。

她们两个,怕都是在怨恨自己把事情闹大。月容瞬间明白,柳二太太和柳妍丽都在记恨自己。抿唇低首,看向砰砰磕头的柳妍丽,试探说道,

“你别磕头了,不过是拿了张太太一些金银首饰,你诚心认个错,这件事情别过去了。”

低头认错!凭什么!

柳妍丽几乎压得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都是柳家的女儿,凭什么他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数不胜数,而自己不过是她用剩下的几个银簪子。

年头久了,银簪子有些发乌也没了光亮,她今年才14岁,正是开始梳妆打扮的好时侯。

谁家的小姑娘要用这么不值钱的东西,凭什么她不如柳月容?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柳妍丽死死哽住脖子不肯低头。柳二太太瞧见月容心软,她从进了花厅便和女儿跪下,若是等会儿男人们瞧见,多丢人啊。

趁早了结便过去了,忙不迭上前,一巴掌拍在柳妍丽背后,催她,“听见你姐姐说话,快和张太太认个错,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连娘亲也催她,柳妍丽压不住委屈,低首正好瞧见月容满绣芙蓉花鞋,只鞋尖上那颗珍珠,她今日所拿的这些首饰,连带的那个金镀银的小冰鉴,只怕还不如她这颗珍珠来的珍贵。

从刚才便开始累积的愤懑不平涌上心头,柳妍丽不敢和张太太发火,回头,呵斥柳二太太,

“你还有脸说我,是你自己说,柳月容她不是咱们家的人,等她回家,那些个金银簪子衣服首饰都是我的!”

张太太听了这话,握住月容腕子的手猛地一紧,随即松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月容她不是你们柳家的人?”

柳妍丽登时像犯了大错一般,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的看着她亲娘柳二太太,求对方为自己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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